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岩壁,指尖扣进岩石缝隙,脚下是翻滚的云雾和令人眩晕的深渊。刘臻如同壁虎般,将全身力量凝聚于四肢,每一次移动都小心翼翼,却又快如闪电。身后,三名灰袍客如影随形,如同索命的幽魂,沿着峭壁急速下滑,试图截断他的去路。尖锐的碎石不断从他们攀爬处崩落,坠入下方无尽的虚无。
怀中的玉片与“燃铁之心”震颤得越发剧烈,与对面峭壁上那片散发着乳白光晕的晶壁产生着强烈的共鸣。那晶壁仿佛活了过来,光晕流转加速,内部封存的巨大阴影轮廓似乎更加清晰了几分,散发出的古老苍茫气息也愈发浓郁,形成一种无形的威压,不仅让刘臻感到心悸,也明显迟滞了灰袍客们的动作。
这晶壁是关键!必须靠近它!
刘臻咬紧牙关,不顾肩头伤口崩裂带来的剧痛,将烙印之力催谷到极致,攀援的速度再快三分。他选择了一条极其险峻、几乎垂直的路线,避开灰袍客可能包抄的路径,直指晶壁下方一处看似较为平坦的、延伸出来的岩石平台。
一名灰袍客试图从侧上方投掷淬毒飞针,但飞针甫一接近晶壁散发的光晕范围,竟如同撞上无形壁垒,速度骤减,轨迹偏转,叮叮当当地散落悬崖。灰袍客首领见状,厉声制止了同伴的远程攻击,示意全力攀爬,近身格杀。
距离在生死时速间不断缩短。刘臻率先抵达那处平台。平台不大,紧挨着巨大的晶壁根部。靠近了看,晶壁更加震撼,高逾十丈,宽不可测,表面光滑如镜,却又非金非玉,触手冰凉,内部光晕如同有生命般缓缓流淌。那股苍茫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刘臻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来不及细看,因为三名灰袍客也已追至平台边缘,呈扇形围拢过来,兵刃出鞘,杀气腾腾。平台狭窄,再无退路,唯有一战。
“小子,看你往哪逃!”首领灰袍客声音沙哑,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乖乖交出在圣泉所得,或许能留你个全尸!”
刘臻背靠冰冷晶壁,横刀而立,眼神锐利如鹰。他心知肚明,硬拼胜算渺茫,必须利用这晶壁的异常!他一边全神戒备,一边将部分感知悄然延伸向晶壁,试图沟通那奇异的力量。
“你们的主子,就这般藏头露尾,只派你们这些魑魅魍魉前来送死吗?”刘臻冷声讥讽,试图激怒对方,寻找破绽。
“找死!”一名性格暴躁的灰袍客怒喝一声,挥舞弯刀率先扑上!刀光如匹练,直劈刘臻面门。
刘臻举刀相迎,锵然巨响中,两人各退一步。平台剧震。另外两名灰袍客也同时发动攻击,短刃与掌风袭向刘臻两肋!配合默契,攻势狠辣。
刘臻陷入苦战,“山魄刃”舞得密不透风,刀光闪烁,在狭窄平台上与三人激烈周旋。金铁交鸣声、呼喝声在深渊上空回荡。他仗着晶壁散发的威压对灰袍客的些许压制,以及烙印之力的顽强支撑,勉强支撑,但身上不断添上新的伤口,鲜血染红衣袍。
激斗中,他的后背一次次撞在晶壁之上。每一次接触,都感到一股冰凉的意念试图涌入脑海,伴随着无数纷乱破碎的画面和古老低语,仿佛晶壁在试图向他传达什么信息!但他无法分神解读,稍有不慎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情况愈发危急!一名灰袍客的短刃险些划开他的咽喉,另一人的掌风擦过他的腰腹,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刘臻气喘吁吁,体力与内力都在飞速消耗。
难道真要陨落于此?不甘心!父亲未竟的探索,霜魂族的托付,岩心的牺牲,阿娜丝塔的期盼,还有那笼罩世界的巨大阴谋。
就在他心神激荡、险象环生之际,因剧烈战斗而沸腾的气血,混合着伤口流出的鲜血,一次次溅落在身后的晶壁之上。
奇异的变化发生了。
那原本冰冷光滑的晶壁,在接触到刘臻鲜血的瞬间,竟如同海绵吸水般,将血液迅速吸纳。被鲜血沾染的地方,乳白色的光晕中骤然泛起一丝丝殷红,并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整个晶壁的光晕开始剧烈波动,内部那巨大的阴影仿佛受到了刺激,剧烈扭动起来。
嗡!
一声低沉却震撼灵魂的嗡鸣自晶壁深处响起,一股远比之前磅礴、带着洪荒气息的能量波动如同潮水般席卷而出。
首当其冲的三名灰袍客如遭重击,动作瞬间僵硬,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恐惧的神色,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
刘臻也被这股能量冲击得气血翻腾,但奇妙的是,这能量对他似乎并无恶意,反而有一种隐隐的亲和感。尤其是他怀中的玉片,在这股能量刺激下,竟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芒。
机会!
刘臻强忍不适,眼中精光爆射。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形如电,直取那名受伤最重、距离他最近的灰袍客!刀光一闪,血光迸现。那名灰袍客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倒下,坠入深渊。
“老二!”首领惊怒交加,但自身也被晶壁能量压制,动作迟缓。
刘臻毫不停留,刀势回转,劈向另一名灰袍客。那人勉强举刀格挡,却被刘臻蕴含全力的一刀震得兵刃脱手,虎口崩裂,刘臻顺势一脚,将其踹下平台。
转眼间,三名强敌只剩首领一人。
首领灰袍客又惊又怒,眼看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与决绝。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漆黑如墨、刻着诡异蛇瞳符文的令牌,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令牌上。
“以我之血,唤主之力!寂灭之触,降临!”他嘶声吼道。
那令牌骤然爆发出浓稠如墨的黑气,黑气中仿佛有无数怨魂哀嚎,化作一只巨大的、扭曲的黑色鬼手,带着腐蚀万物、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无视晶壁的能量威压,直抓刘臻。这是同归于尽的邪法。
刘臻头皮发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他避无可避,只能将全部力量灌注“山魄刃”,悍然迎上。
轰!
刀锋与鬼手猛烈碰撞!没有金铁之声,只有能量湮灭的爆响。黑气与青黑刀芒交织肆虐。刘臻只觉一股阴寒歹毒至极的力量顺刀身传来,疯狂侵蚀他的经脉,眼前一黑,狂喷鲜血,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倒飞,重重撞在晶壁之上。
而那灰袍首领,在施展邪法后,也已元气大伤,萎顿在地,气息奄奄。
晶壁再次剧烈震动!刘臻喷在壁上的鲜血更多,迅速被吸收。整个晶壁的光芒变成了奇异的红白交织之色,内部的阴影仿佛要破壁而出。
就在这时,刘臻怀中的玉片自动飞出,贴在了晶壁之上。玉片上的螺旋符文与晶壁内部某种结构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一道清晰的信息流,混合着无数画面,强行涌入刘臻近乎昏迷的意识。
他“看”到了:一片无尽的荒漠中,一座巨大的、如同眼睛形状的湖泊(地脉之眼)正在枯竭,湖底露出一个巨大的、如同火山口般的黑洞,邪恶的低语从中传出,画面一转,是石肤族的先民们,在一座祭坛上,将三块散发着不同光芒(淡黄、赤红、土褐)的晶石(共鸣之石)嵌入一个复杂的仪轨,仪轨启动,引动大地之力,形成封印,将黑洞暂时封镇,最后画面,是战火纷飞,祭坛被毁,三块晶石在混乱中崩飞,不知所踪,其中那块淡黄色的、内部有螺旋纹路的晶石(与他记忆中壁画一致),坠向了西方更深处的一片连绵的、如同巨龙脊背般的赤红色山脉。
信息流戛然而止。玉片光芒黯淡,掉落下来。晶壁的异象也渐渐平息,恢复原状,只是光芒似乎微弱了一些。
刘臻挣扎着爬起,浑身剧痛,内伤严重,但眼神却无比明亮。共鸣之石!三块!淡黄色的那块,在西方赤红色山脉,终于有了明确的线索。
他看向那名奄奄一息的灰袍首领,踉跄着走过去。
首领看着他,眼中充满怨毒和一丝恐惧,嘶声道:“主人不会放过你的。‘寂灭之触’已标记了你,你逃不掉。”
刘臻面无表情,手起刀落,结果了他的性命。对于这些邪徒,无需仁慈。
他收起玉片,艰难地处理了一下伤口,服下最后一颗“冰心丹”,盘膝调息。必须尽快恢复一些力气离开这里。晶壁的异动和刚才的激战,很可能已经惊动了更远处的敌人。
他望着西方,那片被称为“赤龙脊”的红色山脉方向。前路依旧凶险,但目标已然清晰。找到淡黄色的“共鸣之石”,修复石肤族的封印,是阻止“蛇瞳”阴谋、应对“它”之威胁的关键一步。
休息了约半个时辰,勉强压住伤势,刘臻不敢久留,沿着峭壁寻找其他路径,艰难地离开了这片险地,再次投入茫茫荒漠之中。身后,晶壁静静矗立,仿佛守护着古老的秘密,也见证着新的征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