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怎么来了？”
姜钧霆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立刻起了身，走到门边去迎许之言，“睡不着？”
“你说我为什么来？”许之言推开他，视线扫视一周，几个大男人坐了一圈，目光落在对面荧幕中的陆章泽脸上，“意意晚上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情绪很低落！”陆章泽黑睫轻轻翕动，声音沉闷，“频繁做梦！”
许明琛循着声音望过去，当看见莫子婧从许之言身后走出来时，急忙跨步迈去：“老婆，你怎么也跟来了？”
“来看看你！”莫子婧其实没正眼看他，目光落在桌面上散落的纸张上，随手摸起一张，“在商量妹妹的治疗方案吗？”
许之言和莫子婧的出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在商场上遇事果决， 干净利落的几个男人，头一次陷入了举棋不定的境遇。
……
凌晨两点，顾氏顶层的灯光终于熄灭。
市中心的霓虹灯与烟火气交织出午夜的狂欢，莫子婧盯着窗外的街景渐渐失了神。
“在想什么？”许明琛腾出一只手握住了莫子婧的，嗓音温沉：“担心妹妹？”
温热忽然传导至手心，莫子婧恍然回神，“啊，你说什么？”
许明琛牢牢握紧了莫子婧的手，“老婆，你好好休息，妹妹的事有我和哥呢，你别担心！”
莫子婧若有所指地缓缓道出一句：“阿琛，你好像还有很多事瞒着我！”
许明琛握住方向盘的手骤然一紧，但神色毫无波动，“没有！”
“没有吗？”莫子婧抽走自己的手，脑袋靠在椅背上，望向窗外，也不知是问他，还是在质疑自己。
许明琛那只悬在中控台上的手僵硬了一瞬。
连顾之意都能察觉到的事，莫子婧和许之言又怎么可能会不起疑？
窗外喧闹依旧，车厢内却寂静无声，一道车门隔绝出两个世界。
……
与此同时，西山度假山庄。
房间灯光明亮，顾之意正坐在床沿边，光脚踩在地上，头发蓬乱地散在肩头。
“宝宝，怎么醒了？”结束视频通话的陆章泽快步走近，蹲下身去探她脚心的温度，“又做噩梦了？”
顾之意怔怔地看向陆章泽，语义不明：“你会跟我说实话吗？”
“你指什么？”陆章泽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一双早就准备好的袜子，为她穿上，抬眼看向她：“你信我，我说的就是实话！”
顾之意言辞很认真，透着一种说不清的执拗：“你骗我，我就再也不会信你！”
“我不会骗你！”陆章泽为她穿上最后一只袜子，掀开了被子一角，将她抱进去，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子。
顾之意视线紧锁住他的眼睛，语气肯定：“什么人要杀你？”
陆章泽骤然抬眸对上顾之意清亮的眼睛，眸底闪过一道暗色，但很快恢复平静，“宝宝，哪有人要杀我？做梦当不得真的！”
“不是梦！”顾之意声音拔高几度，脸色并不算好，“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陆章泽为她拨弄额前散乱的碎发，“好，你问！”
“如果大哥的事情是意外，为什么去照顾大哥的你会遇到人为制造的车祸？这背后之人针对的是你还是大哥？二哥隐瞒大哥的踪迹究竟是真的为了稳定江城股市还是发现了什么其他不可言说的秘密？这四年你们既然能在国外培养雇佣兵，那么为什么不选择早点回来？”
顾之意冷静时，思绪比平日敏锐太多，一个一个问题好似鱼儿冒泡似的咕嘟咕嘟全抛了出来。
陆章泽显然也是没想到她会发出这么多疑问，“你想让我回答哪个？”
“都要！”
“明天回答不行？”
看出他的故意拖延，顾之意侧身翻转至另一边，“不说我自己会去查！如果被我查到你有骗我的任何事情，我们就玩完！”
顾之意用词太过激烈，偏偏她又冷静得不成样子，倒是让陆章泽有些抵挡不住。
“你又要跟我提分手！”陆章泽嗓音染上几许艰涩与落寞，“我没说我不告诉你！”
“我只听实话！”顾之意仍旧背对着他，声音辨不出情绪，但身前紧握成拳的手再一次不受控制的发抖。
陆章泽钻身躺进被子里，将顾之意抱进怀中，握住了她发颤的手，张了张嘴却又发不出声音。
“你想拖延时间，到了明天就让人对我实行催眠，是吗？”
话落，顾之意明显感受到陆章泽身体一僵，无尽的压抑与沉闷骤然袭来，她转过身将陆章泽推远了一些，“你不要碰我！”
“你都听见了？”
一个小时前，顾之意从睡梦中惊醒，四处寻找陆章泽的身影，无意中在隔壁套间，听见了他与哥哥们的对话。
繁杂零乱的思绪像是烟花一样在脑中炸开，震得她大脑一片空白，拖着疲累的身子坐回到床边，意识清明许多，她在脑海中搜寻着此前的全部记忆，串联堆叠，疑惑渐渐理成明线。
喉咙里涌上的哽咽让顾之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泪珠一颗一颗往下坠， 陆章泽慢慢靠近将她抱住。
顾之意将脸埋进他胸前，“哥哥，哥哥，我求你，我求求你！”
她哭得泣不成声，声音断断续续：“我……我不想被催眠……我马上就要想起来了……我害…害怕……”
“宝宝，我在，别怕！”陆章泽浑身涌上一股无力又心酸的感觉，看着顾之意陷入情绪泥潭，他心头也好似被钝刀磋磨着，闷痛传至四肢百骸，声音又低又哑还带着哭腔：“我们不实行催眠了！但你答应我，乖乖配合医生治疗，好不好？”
“那你把……所有事情……全都……告诉我！”顾之意侧脸贴住他的脖颈，身子一抽一抽地，语调哽咽带着颤抖，“我会乖，我听你的话！”
“好！”陆章泽拨了拨她散乱的头发，手心无意触到她的后颈，好像有些湿气，皮肤相触时还有点粘，“宝宝，你是不是出汗了？”
顾之意的后颈皮肤微凉，倒像是出的冷汗。
陆章泽将她托起，反手往她脖颈上探了探，“宝宝，我去给你放水，重新洗个澡，不然会难受！”
顾之意指尖攥紧他的睡衣一角，“你又要走？”
“我不走，我在外面等你！你洗好穿上衣服我就去抱你！”
陆章泽躬身从床头柜上摸过一根皮筋为她扎好头发，“现在太晚了，头发等明天我帮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