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的眼神很是淡然，话虽然是他问的，但似乎他并不是很在意结果。
沈佳婧觉得，大抵就算自己不回答，长明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想了想，才微笑着开口，“我只是听李山说起，这里有教书先生，所以才会特别感兴趣。”
长明轻轻笑了笑，带着沙哑感觉的嗓音让笑声像是被风拂过的沙砾地。
他并不觉得沈佳婧光是因为教书先生这一点才进来这个院子。
但同时，他也并不打算自己开口询问理由。
无非就是那些，长明能推测出来。
他侧过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既然如此，那我领二位在院子里逛逛。”
沈佳婧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就看到长明转身朝着内院走了去。
沈佳婧侧头看了眼贺以乔，用眼神询问对方的意思。
贺以乔点点头，表示可以跟上。
他没有从长明身上感觉到什么恶意。
更何况，长明很明显不会武，就算真的做些什么，他也能直接拦住。
沈佳婧见贺以乔点了头，才抬脚跟上了长明。
长明虽然没有回头，但光是听身后的动静，也能猜测到，身后的两人应当是商量了之后才跟上了自己。
长明就真的介绍起了院子里的陈设。
其实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长明介绍的很是细致。
沈佳婧抿了抿唇。
看出来了，这人肯定是知道他们是特意来见他而不是逛书院的。
她想了想，应该怎么开口比较妥当呢？
贺以乔倒是先开了口，“先生就叫长明？”
长明实在是更加像是表字，而不是本名。
“是字。”长明也没有打算隐瞒，点了点头就算是回答了贺以乔的问题。
“那先生的名是……”贺以乔询问。
如果真的是状元郎，表字沈佳婧可能不知道，但本名沈佳婧应当听过才是。
尤其是瞧长明的年纪，应当并不是什么太过久远的事情。
沈佳婧明白贺以乔的意思，也盯着长明看，等待对方的回答。
长明站定了身子，盯着沈佳婧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长公主。”
这个称呼其实很奇怪。
因为大麟只有沈佳婧这么一个公主，实在是没有必要称呼“长公主”。
乍一听这个称呼，沈佳婧甚至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她歪了歪头。
长明也很安静，没有多说什么。
他觉得，沈佳婧只是没有反应过来，一会儿就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沈佳婧很快就皱眉看向了长明。
如果说，先前她对于状元郎这件事有着很大的怀疑，那这一刻，她却开始相信了。
毕竟，能认出自己的，总归是有些身份的。
沈佳婧：“你真是状元郎？”
听到这句话，长明轻轻笑了笑，“看起来，二位确实是听到了状元的事儿才来见见我的。”
长明双手张开，做出一副任人观赏的姿态，“见到我之后，长公主有什么想法么？”
沈佳婧抿着唇，“听你的意思，应当确实是状元。”
她顿了顿，“你，见过我？”
沈佳婧问的有些犹豫。
就算是状元郎，见过她也很奇怪才是。
毕竟，面圣是真的，面她却是不可能。
更何况，早些年，她年纪尚小，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长明摇摇头，“长公主与先皇长的有些相像之处。”
沈佳婧瞪圆了眼睛。
长明说的是先皇，而非圣上。
她和先皇长的像？
不能吧？
这事儿她也没听皇祖母说过啊？
贺以乔也有些惊讶。
长明：“长公主没听说过？”
宫中那些个弯弯绕绕的情况，外人自然是不太清楚的。
长明不明白其中的情况，只是纯粹的以为，和先皇长的像，在宫中一定会被提及。
结果见着沈佳婧的表情，很显然根本就没听说过。
沈佳婧笑了笑，“宫中鲜少有人提及先皇。”
长明一愣，又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倒也是。”
实际上，贺以乔是有些意外的。
方才见到长明的时候，他以为长明应当是近几年的状元郎。
可若是按照对方如今的意思，分明是先皇在的时候的状元郎？
贺以乔的眼神太过明显，长明一下就理解了对方在想什么。
“我确实是先皇时期的状元郎，不过就算我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向你们证明什么。”
这句话听着很是无奈，但看长明的表情又觉得他本人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
沈佳婧：“你现在只用长明这个名字，和你留在这个寨子里当教书先生有关系么？”
长明必须承认，长公主确实很敏锐。
但是……
长明看了眼竹林的方向，像是在思索什么，好一会儿才笑了笑开口，“用长明这个名字是和过去告别，当教书先生是因为我是被大当家救下的。”
“回报？”贺以乔挑眉。
长明回看了一眼贺以乔，“也算是吧。”
算是？
那就是还有旁的理由。
沈佳婧皱眉。
她实在是好奇为什么一个状元郎会出现在这里。
就算是先皇在的时候的事儿。
她听过皇祖母说过一句，先皇这个人虽然做人有点毛病，但是做帝王其实并不算差。
沈佳婧相信皇祖母的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更加好奇在长明身上发生了什么。
贺以乔盯着长明看了好一会儿，才缓声开口，“先生是受过烧伤？”
沈佳婧侧头看了眼贺以乔，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会忽然这么说话。
贺以乔只是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沈佳婧莫要惊慌。
长明倒是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他没有表露出来，但被贺以乔点出来后，他也不打算隐瞒，“确实是火里逃生。”
沈佳婧：“就是冥岑救你的么？”
长明听到“冥岑”这个名字稍微反应了一下才和大当家对上号。
他点点头，“是，是大当家在火里救了我。从那天之后，世上就只有长明了。”
沈佳婧：“既然是状元郎，表字……”
话说了一半，沈佳婧又有些了然。
大麟对表字其实并不算太过在意，就算是读书人也很少有人会有。
长明：“教我读书的先生是个讲究这些的，所以我才有个表字。平日里不用，没想到那天之后竟然会成为我如今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