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师尊恩准!”
玄火丹皇那颗因压抑而几近沸腾的道心,在得到陈长青首肯的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躬身,对着陈长青的方向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
随即,他直起身。
一步踏出。
没有空间撕裂的痕迹,没有法力外泄的波动,他就这么平平常常地走出了“安稳号”的舰体。
孤身一人,立于数十艘狰狞战舰组成的钢铁洪流之前。
他那身朱红色的丹师袍,在冰冷死寂的宇宙背景中,渺小得像一粒随时会被风暴碾碎的尘埃。
旗舰指挥室内,独眼指挥官看到这一幕,先是错愕。
随即,他爆发出更加肆无忌惮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这是吓傻了?派个老东西出来送死?”
他身边的副官也跟着谄媚地怪笑起来。
“头儿,这艘船里是不是没人了?派个厨子出来跟我们拼命?”
“说不定是想用他的老骨头,来给咱们的主炮通通炮管呢!”
指挥室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独眼指挥官启动全频道通讯,用猫戏老鼠的腔调喊道:“老头,现在跪下来磕头,喊一百声爷爷饶命,我说不定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四周的战舰中,同样传来阵阵哄笑。
在他们眼中,这艘神秘的飞船已是囊中之物。
这个走出来的老头,不过是餐前最后一道可笑的开胃菜。
独眼指挥官脸上的笑容陡然转为狰狞。
“开炮!”
“把他给我轰成宇宙里最绚烂的一朵烟花!”
数十门主炮的光芒在瞬间炽烈到了极点,毁灭性的能量洪流即将喷薄而出。
玄火丹皇立于虚空。
他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足以熔化星辰的光芒。
他只是看着那支舰队,从鼻腔里,淡淡地哼了一声。
声音很轻。
轻到在这死寂的宇宙中,激不起任何涟漪。
可就是这无声的一哼,一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威压,以他为中心,化作席卷星海的无形怒涛,轰然吞没了整片星域!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那数十艘战舰外层闪烁的能量护盾,在这股威压面前,连一声悲鸣都未发出,便已虚化,消散于无形。
所有舰员,从不可一世的独眼指挥官,到操控炮台的普通士兵,他们的身体在同一刹那,被死死钉在了原地。
神魂被亿万根无形的冰针刺穿,思维停滞,意识凝固。
他们甚至连恐惧的情绪都来不及产生。
一念,镇舰队。
一幅诡异到极致的画卷,在这片星空中定格。
数十艘庞大的星际战舰,数万名桀骜不驯的星盗,被彻底封存,保持着开炮前最后一刻的姿态。
独眼指挥官那张横肉丛生的脸上,还凝固着前一秒的嚣张与残忍。
他身边的副官,嘴巴微张,正要开口附和。
炮手们的手指,还虚按在发射按钮之上。
一切都静止了。
只有那数十门主炮炮口中,积蓄到极点的能量光团,在无形威压的碾压下,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却被死死扼在炮口,始终无法射出。
独眼指挥官的眼珠,是唯一还能艰难转动的东西。
他眼中的嚣张、贪婪、残忍,早已褪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点的,深入骨髓的白色惊骇。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一头撞上的,不是一块铁板。
是一颗活着的,会呼吸的,有脾气的中子星!
这不是大能。
这是行走于世间的神明!
玄火丹皇动了。
他缓步,在这片凝固的星空中,如履平地。
他一步步走到独眼指挥官所在的旗舰舰桥前,姿态闲适,一如在自家后花园中散步。
他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
指尖缭绕着一缕微不可察的丹火,轻轻地点在了厚重的观察窗上。
“咚。”
一声轻响。
这声音并非物理上的撞击,而是直接在每个被禁锢的神魂深处,敲响了丧钟。
“现在,”他的声音平静而淡漠,在所有人的神魂中响起,“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关于‘买路财’的问题了。”
死亡的阴影,终于冲破了神魂的禁锢,化作山崩海啸般的恐惧,彻底淹没了独眼指挥官的意志。
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神魂却在疯狂地尖叫,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化作混乱而庞杂的信息流,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血煞宗……上古神木……生机……主人命令……封锁……别杀我……饶命……”
玄火丹皇面无表情地从这片精神的废墟中,提取出了有用的情报。
原来,天道圣殿所在的废弃星域,最近不知为何,泄露出了一丝上古神木的生机。
这丝生机引来了附近星域一个名为“血煞宗”的魔道宗门的觊觎。
黑金商盟,不过是血煞宗豢养的一条狗,奉了主人的命令,在此地封锁航道,清扫一切闲杂人等,以免走漏了风声。
问完了话,玄火丹皇的眼神冷了下去。
他屈指,对着那面观察窗,轻轻一弹。
一缕丹火,如游鱼入水,悄无声息地掠过。
它没有焚烧,没有爆炸。
它只是静静地流淌过每一艘战舰,每一个人的身体。
下一瞬,整支不可一世的黑金商盟舰队,连同那数万名舰员,就在这无声无息间,从物质层面被彻底抹去。
化作了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尘埃。
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做完这一切,玄火丹皇转身,一步跨回“安稳号”的舰桥。
他再次对着陈长青的方向,深深一揖,神态恭敬,宛若一个刚刚打扫完庭院的仆役。
弹指间覆灭一支星际舰队的伟力,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痕迹。
他只是出门,碾死了一群碍眼的蚂蚁。
陈长青的目光,落在星图上那个被玄火丹皇新标记出的,代表着“血煞宗”的猩红区域,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想安安稳稳地回趟家,看来也没那么容易。
他收回目光,淡淡地开口,下达了新的指令。
“全速前进。”
舰桥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陈长青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中带着些让人心头发寒的玩味。
“我倒要看看,谁敢占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