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门,霍鄞州看见了南钦慕。
没有等霍鄞州开口,南钦慕一个劲的把南姻是如何视而不见,放任燕王割了林氏的舌头告诉霍鄞州的。
最后,南钦慕压着怒火,绷紧了声音开口:“鄞州,你一定要重重的惩罚南姻!她就是仗着你的宠爱才会如此作妖,才这样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霍鄞州在此打量着南钦慕:“她是明王妃,还同你南家断绝了关系,甚至也不是你的血脉亲人,你想要她如何把你们放在眼里?还是你觉得,你们一直比本王的明王妃更尊贵?”
南钦慕的怒火仿佛被冷水浇哑,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霍鄞州,居然说出这种话。
“可是养育之恩,多年亲情,是说能断就断得了的吗?”
“养育之恩?”霍鄞州轻笑。
太后何尝对他没有养育之恩,可他还是为了让太后长记性,杀了她最得意的孙儿跟重孙。
他现在,没什么理由让南姻守养育之恩,他也不在乎那些可笑的世俗之理。
只是,“这所谓的养育之恩,亲情,你想让她还到什么时候?”
南钦慕:“孝道大过天,亲情割不断,这些是如何能还得清的?”
霍鄞州垂敛下眼眸,嗓音混沌不清:“亲情在你这里若真的这么重要,你当初也不会让她去给你的亲妹妹顶罪。前些日,也不会在看见是你亲妹妹要掐死太后时,说是她做的。”
这话,仿佛把一块遮羞布掀了起来。
南钦慕的手指都在颤抖。
霍鄞州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南钦慕:“鄞……鄞州……”
霍鄞州望向南钦慕,嗓音淡泊:“所以,在你们这些人的眼里,亲情,养育之恩,又是什么。是满足你们自己私欲的借口,还是为你们能更好操纵的对方的理由?理所应当,又冠冕堂皇。”
南钦慕说不出话来。
最后,只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说呢?”霍鄞州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轻蔑的冷笑。
南钦慕已经做不到思考。
他看着霍鄞州上了马,听见他撂下一句话:“把你的妹妹从明王府带回去,贬斥为奴之后,本王还未写离书给她。稍后,去拿离书。”
“你……不要玥儿了?鄞州,你听我解释,这些事情跟玥儿无关……”
可是霍鄞州并没有听下去的意思。
他纵马离开,没有半点停留的意思。
这一刻,南钦慕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跌跌撞撞的坐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的人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再去骗南晴玥……
可是,霍鄞州只说让南晴玥走,并没有因此做什么惩罚,也没有大张旗鼓把事情捅出来,为南姻做主。
这是不是说明,“南姻对他来说,有利用价值。”
在霍鄞州心里,他对南姻的那点喜欢跟爱,都大不过利益跟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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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很暗了,霍鄞州在书房,问进来的听谛:“事情办的如何?”
听谛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安安,点了头:“小郡主那边没问题,应军师那边,也说可以,势必能让王妃回来。”
霍鄞州默了一瞬,看着南姻那些信,依稀又想起南姻说,她不愿意,不愿意回心转意!
可霍鄞州要她回头,要她重拾曾经的爱意。
他们之间走到现在,全是误会跟算计,他喜欢她,想要留她在身边,他们之间不应该这样收尾。
桌案上放着南姻所有的消息,她的习惯,她的爱好,她所有的改变所有的一切。
听谛站在霍鄞州身边,听着原本是窥悉战事的军师应天,现在剖析着南姻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霍鄞州将她们如何亲近,如何亲密,曾经是如何有的安安,她身体喜欢被触碰何处,都淡淡说来。
军师像是分析战事,局势,给出细案。
南姻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样说话她会动心,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合适,怎么样做,她会不排斥,到什么地步同南姻再度同房最好……
霍鄞州下足了功夫,势在必得的样子,更是没有把南姻当做一个人,就别提是当做妻子。
在最后,军师说:
“能拴住母亲的,都是孩子。没有一个母亲会撇下自己的孩子不顾。不管小郡主是真的喜欢南晴玥还是假的,这段时间,都让小郡主收收心,把心思全部放在王妃身上,听她的话。只要小郡主得了心,王妃就离不开了。”
霍鄞州似乎很满意这些,颔首吩咐了听谛送人下去,甚至给了重金。
末了,霍鄞州吩咐身边的人:“去把安安带来,本王有话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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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姻回到了小宅,晨起,南家的人又来闹。
南姻还没有说什么,就听晚棠道:“明王府那边来了人守着,把他们赶出去了。明王吩咐人把安安小郡主送来了,小郡主发烧了,想要见主子你。”
“他没来?没说什么话。”南姻不想要看见霍鄞州。
晚棠摇头:“没有,只是把人送到门口就走了。安安小郡主想要见主子你,说是有话同主子你说。还说,若是不见也没有关系,等她明天再来。她一定要把话说给主子听,请主子原谅。”
很有诚意,没有逼迫,也没有威胁熬着她。
只是,原谅?
南姻不想见。
可南姻说了不见,安安就回去了。
接连好几天,安安都来请安,说是有话要说,可南姻不见,安安就走。
霍鄞州也一直没有出现,南姻得了安稳。
“小郡主又来请安了,路上见到南家那边的人,也没有理会,只是行了个礼,就匆匆走了。便是看见南晴玥,也没有再多言。”晚棠把事情同南姻说来,还给南姻带来了安安亲手做的糕点。
“小郡主说,要是这次的不合王妃口味,她就试着调整,喜欢吃什么样的就说,她下学之后,就学着做。”
南姻看了一眼那些点心,沉默了一瞬:“她到底要说什么?”
安安被晚棠带了进来,才看见南姻,安安的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没有等南姻说什么,安安直接跪在了南姻跟前:“母妃对不起,安安知错了。”
南姻的伤还没有好,此时躺在床榻,稍微能动弹了,听这话,只觉得可笑,问:“错?你有什么错?”
“父王都跟安安说了,南晴玥的病根本不需要母妃你的血,母妃你挨了一年。这五年在大牢,你受尽苦楚,但根本就不是你推的太后,是南晴玥。她的医术不如母妃,人品也不如母妃……”
安安泣不成声,跪着用膝盖挪到南姻跟前,看着南姻这样,她哭的越发厉害:
“安安不知道……安安从很小就被她抚养,外边的人又都笑话安安有个推了太后的恶人母妃,安安每晚都做噩梦,安安觉得抬不起头……”
南姻也没想到霍鄞州会跟安安把实话说出来,这倒是让南姻高看他几分的。
起码,他没有骗一个孩子。
但,也让南姻觉得可笑:“南晴玥推太后的事,外头的人不知道,还是以为是我做的,他们照样会说你,你难道不觉得丢人?”
安安摇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安安不知道母妃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安安以为母妃坏……父王还跟安安说了,当年母妃怀中安安,舅舅一巴掌就把母妃打的早产,安安差一点没有生下来。若是知道这些,安安的心还在外人身上,安安就不陪为人子女了!”
她小小的身子,匍匐在地上,给南姻磕头。
“舅舅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亲人,他们嫌弃我是女儿,甚至连南家的族谱都不要我上。真正对我好的,只有母妃跟父王。母妃,我真的不知道……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叫南晴玥,也不会再认舅舅,南家的人,我都不认。如果母妃不想要我没有关系,母妃受了这么多的冤枉,想要怎么样对安安都行。只是,别不叫安安来看你……”
南姻轻笑了一声:“这么说,只要让我消气,你什么都愿意做了,是吗?”
安安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嗯,愿意的。”
南姻眉梢一挑:“你这样真心待母妃,想必是很恨南晴玥的,这样,你既然知道母妃的冤屈,那就去把你父王告诉你的这些事情,宣扬出去。从你口中说出来的东西,我想,大家都会思量几分的。”
安安愣住。
南姻:“怎么,不愿意?”
“不是的……”安安摇摇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