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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网游动漫 > 官居一品养黛玉 > 第570章 留名史册的109位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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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留名史册的109位考生

原来,林涵的殿试排名出来了,位列二甲第四。

这成绩虽好,却并非眼下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果然如林淡此前所料,皇上下了新旨意:此番所有新科进士,一律需参加朝廷统一安排的“朝考”,择优分派至各部院衙门观政学习,再定去向!这与以往进士们自行选择报考某部,或等待空缺补缺的惯例大不相同。

按理说,林淡的亲弟弟参与朝考,林淡身为官员,理应避嫌,不得参与出题乃至遴选。

然而,现实情况特殊——“商部”许多章程出自林淡之手,考题自然离不开他;新设立正在大力整顿扩张的“侦部”,其新型人才培养和选拔标准,林淡是核心顾问;而那尚在雏形、已引起皇上高度重视的“育部”,初步构想更几乎全赖林淡提出……

因此,皇上特旨,林淡需为这几部的朝考出谋划策,拟定关键试题。避亲?皇上金口一开: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朕信得过林爱卿的公心!

这下,不仅林涵的“私塾先生梦”遭遇变数,所有这一科的新科进士都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在踏入那气氛肃穆的朝考考场之前,这群刚刚经历完残酷科举厮杀、自以为已是人中龙凤的一百零九位进士们,绝没有想到,等待他们的将是怎样一番“新奇”体验。

此次朝考,竟要一连考足三天!连已经定了品级的一甲们都要参与,说来这次恩科的琼林宴也是稀奇。

宴会的最后,还是礼部大人来宣旨给状元、榜眼、探花授官。可是只定了品级,状元还是从六品,榜眼和探花正七品,但是没给官职。

这已大大超出常规。

更令他们瞠目的是,一甲要参与朝考也就罢了,朝考也并非像以往那样,只选择自己心仪的某一两部试卷作答。

礼部官员当场宣布:所有考生,需作答全部衙门的试卷!从传统的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到新设的商部、侦部,乃至筹备中的育部,林林总总,涵盖极广。

这还不算完。

三天考试,并非全是伏案疾书的文试。第二天,竟安排了“武试”!并非要求进士们真的持械格斗,而是考核一些基础的体能、耐力、协调性,甚至还有在沙盘上推演简单舆图、辨识方向等实用技能。

用某位考官私下的话说:“朝廷要的是能干事、能跑腿、身体不至于弱不禁风的官,不是风吹就倒的书架子。”

一旁正在监督武试的刘冕觉得这话肯定就是林淡说的,只不过他没有证据。

至于说文试的题目,更是五花八门,光怪陆离。

除了经典的经义策论,竟出现了大量实务题:比如,给出一段某地灾情简报,要求拟定初步赈济条陈;比如,列出几种新型农具图形,要求简述其可能原理与优劣;再比如,设定一个简单的商贾纠纷案例,要求写出调解思路……甚至还有一道题,要求用尽可能简洁明了的语言,向一位不识字的老农解释朝廷某项新赋税政策的好处。

许多埋头苦读圣贤书多年的进士,拿到试卷的刹那,脸色可谓精彩纷呈。有人对着农具图发呆,有人对着赈灾简报无从下笔,更有人对着那道“向老农解释政策”的题目,抓耳挠腮,平生所学之华丽辞藻,此刻竟无一句合用。

整个考场,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茫然、焦虑、以及隐隐兴奋的复杂气息。所有人都意识到,朝廷选官的标准,似乎正在发生某种深刻而微妙的变化。

而这场震动所有新科进士的奇特朝考,其幕后最重要的推手之一,自然非林淡莫属。

这场革新,还要从几日前的殿试说起。

殿试那日,作为商部的侍郎,更是商部实际上的主事者,林淡按例需入宫陪侍,参与评卷。

殿内,德高望重的刘太傅坐镇,吏、户、礼、兵、刑、工、商、侦、育九部尚书——林淡以侍郎衔暂代商部出席,对此无人异议,毕竟谁都知道让忠顺亲王来评判文章,那场面恐怕会比茶楼说书还热闹。

此外,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鸿胪寺、太仆寺这五寺的主官亦悉数在列,济济一堂,共同裁定这关乎士子命运、朝廷未来的名次。

香茗微温,朱笔轻点。众位考官默默阅览殿试文章,偶尔低声交换意见。

林淡目光沉静,一份份试卷看过去,时而颔首,时而微蹙。直到他翻开一份试卷,仔细读了三段之后,竟控制不住地,从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这笑声在寂静的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连御座之上正闭目养神的皇上都睁开了眼,略带好奇地望过来,温声问道:“林爱卿,何事如此发笑?可是见到了什么绝妙好文,或是荒唐奇文?”

林淡闻声,立刻收敛了笑意,但脸上那抹“果然如此”的神色仍未褪去。

他干脆拿着那份试卷起身,步履从容地走到御案前,恭敬地将试卷展开,平铺在皇上面前,然后才退后一步,拱手道:“回皇上,臣并非因文章绝妙或荒唐而笑。实是心中感慨。”

他指了指试卷上的某一段落,声音清晰,足以让殿内众人都听得清楚:“皇上您看,此文辞藻华丽,引经据典,论述‘刑狱之道,贵在慎刑恤狱,以彰圣天子仁德’,观点可谓堂皇正大。”

皇上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林淡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无奈与锐利:“然而,通篇皆是圣人教诲、空泛道理,对于如何具体审案断狱、辨析证据、平衡律法与人情,乃至应对如今层出不穷的新型案牍伎俩,竟无半点切实见解。文章锦绣,却如空中楼阁。”

他抬眼,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最后落在脸色已然有些不好看的大理寺卿身上,但语气依旧平静:“不瞒皇上与诸位大人,臣的三弟林清正在大理寺任职,他曾与臣提过,这位考生叫伍理一——似乎是大理寺某位少卿的远亲,对大理寺颇为向往,常去走动。”

此言一出,殿内官员交换着眼神。

林淡仿若未觉,继续道:“若单看此文,此子对刑名之学的热忱似乎跃然纸上。可细究其文,尽是浮华辞藻堆砌出的‘向往’,而非基于了解与思考的‘见解’。若让这般只凭一腔所谓‘热血’、却无相应务实之才的考生进入大理寺,恐怕非但不能助力刑狱,反而可能因拘泥教条、不谙实务而误事。臣方才发笑,正是想到,历年科举之后,不知有多少这般‘志趣’与‘实才’并不匹配的学子,因文章表面光鲜,或人情关系,便进入了完全不适合自己的衙门,于己是痛苦煎熬,于国是人才错置,岂不可笑又可叹?”

他这番话,直指科举取士与实务官署需求脱节的积弊,毫不客气。

“林大人此言,未免过于苛责,也太过功利了!”

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响起,正是坐在刘太傅下首的大学士马齐。他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是朝中有名的理学大家,向来推崇文章气节。

此刻,他抚着长须,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林侍郎年轻气盛,锐意革新,老夫理解。然则,在朝为官,首要便是一颗忠君爱国、心系黎民的赤子之心!文章见心性,辞藻显功底。此子文章华美,立论端正,恰显其心中存有对刑狱公正的敬畏与向往,这‘一腔热血’、这份‘初心’,恰是为官者最可贵之物!至于实务经验,入衙之后自然可慢慢习得、积累。岂能因新人未谙实务,便断言其不适合?若依林大人之言,岂非要求所有新科进士都成了谙熟六部百务的老吏?那这科举,还有何选拔天下读书英才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