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虽然贸然入宫截胡了太子差事,但也打消了皇帝一些顾虑,毕竟她连储君都敢得罪,哪里会私下和皇子勾结。
而且她身为皇帝亲妹,能出面处理城外流民一事也是给他这个皇帝积累善名。
是以荣阳长公主才会笃定明日早朝皇帝定会厚赏自己,至于太子会不会被申饬,关她什么事?
沈疏微看出荣阳长公主有心提携自己,笑着回道:“殿下为我二哥还有云神医请赏就好。”
荣阳长公主挑了下眉,聪敏如她,很快就想清楚沈疏微的用意,笑意深了几分,“你倒是机敏,沈家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有福了。”
厚赏沈璋是因为沈家年轻一辈只他在朝为官,而提及云神医则是为了彰显沈家并无私心,一心只为百姓着想。
荣阳长公主都能想到明日早朝她那位皇兄会怎么夸赞沈家了,她也可以趁机为沈家多讨些赏赐。
“其实殿下明日可以试探为郡王请赏,让陛下赏个御史台的闲职。”沈疏微突然出声说道。
荣阳长公主一怔,眯起眸子看向沈疏微,“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看的出皇兄对本宫还有镇国将军府多有忌惮,就连驸马在迎娶本宫后都主动辞官,终日在府无所事事。”
“风儿是本宫和镇国将军府这一辈唯一的孩子,你让他入仕,岂不是在让皇兄坐立难安?”荣阳长公主说到最后带上几分对皇帝的讥嘲。
季问川身为她驸马,才情深远,其心胸抱负她亦然知晓,却因为娶了自己被迫赋闲在家,荣阳长公主如何不怪皇帝。
“殿下难道以为郡王不参与仕途,只安心享乐就可以避免陛下猜忌吗?”沈疏微问道,“殿下是否忘了我和郡王是如何相遇的?”
荣阳长公主一怔,时日久远,再加上风儿并没有出事,她也就理所当然把京郊那场袭击抛之脑后。
难道那日风儿并不是运气不好撞上了流匪,而是——有人精心筹划的一场刺杀。
筹划之人还很有可能是她的皇兄。
涉及自己孩子,荣阳长公主被自己的猜想惊出一身冷汗,眸底泛起冷芒。
风儿是她和驸马唯一的孩子,也是镇国将军府困守洛京唯一的慰藉,他们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去动他。
沈疏微看着荣阳长公主的反应,适时出声提醒,“那些流匪当时被移交官府,为首的被处以斩首,剩下的被判了流放。”
“殿下不妨去探查一番,若是那些人全数死在了流放路上,那郡王遭遇的可就不是普通的劫匪了。”沈疏微意味深长说道。
那些流匪人数众多,就算流放路上艰苦了点,但也总有一些人能挺到终点。可要是被查出这些人在半路全没了,死亡时间还相近的话,其中没点猫腻谁会相信。
荣阳长公主自然领会沈疏微的意思,脸色愈加冰冷,“本宫回去就让人去查清此事。”
“至于你说的让风儿入御史台本宫也会考虑。”
细想之下,若风儿当真要入朝为官,那御史台无疑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既远离了镇国将军所辖的禁军,又不在手握大权的六部,反而是入了谏臣最多,最难相处的御史台。
皇帝或许会觉得是她病急乱投医,为了让自家儿子成器连御史台都送进去了。
本朝御史纠察百官风纪,若有奏议上达天听,皇帝在人前最爱维持和她兄妹和乐,风儿那性子送进去,就算闯出祸来皇帝也只会捏着鼻子替他善后。
更何况,她早看朝中一些官员不顺眼了,回头和风儿通个气,让他就逮着那些人咬。
荣阳长公主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看着沈疏微眼睛满是欣赏。
“殿下若是下定了决心,要将郡王送入御史台,不妨和御史台的张御史笼络好关系。”沈疏微说道,“张大人为人清正廉洁,连陛下都多有夸赞,其他御史大多唯他马首是瞻。”
“郡王得张大人庇护,在朝中的路能好走许多。”
这位张御史张大人就是她找到帮助沈家翻案的人,沈疏微对他品性再信服不过,也有意想让荣阳长公主和他交好。
前世她曾听闻这位张大人因为插手不该插手的案子被太子举族流放北疆,这一世他既然助沈家翻案,沈疏微也想保下他。
荣阳长公主没想到沈疏微想的这么深远,就连御史台里的官员任职都被她摸了个一清二楚。
夸赞过沈疏微后,荣阳长公主又和她交代了一些事情,话里不由得提及来时路上看见的一架马车,“本宫使人去打听了,那架马车上坐着的是景王世子。”
沈疏微一怔。
荣阳长公主继续说道:“他与本宫同路,是冲着城外流民来的,但本宫出面后他就远远停下不再靠近。”
荣阳长公主眸子虚眯,话中带着几分揣测,“也不知安插在流民里怂恿他们生事的人有没有这位景王世子一份功劳在。”
“太子府的事情本宫听风儿说过,景王世子赵韫,此人亦正亦邪,心性飘忽不定,更有传闻他的母妃端华公主是他亲手杀害的。”荣阳长公主深深看了眼沈疏微,“虽说传闻不可信,但你只要知道此人不是个善茬,日后碰见了记得离他远些。”
在荣阳长公主说景王世子也出现在城外时,沈疏微思绪开始飘忽,朦朦胧胧听了一耳朵,连忙称是。
荣阳长公主和驸马安置好流民后就回去了,临行前知道沈疏微一个人骑马来的,特意分了辆马车给她,由府上侍卫护送她回去。
沈疏微回府时,沈璋和沈衡还是沈知漾都站在门口等她,几人听说她一个人去城外阻止太子,又惊又怕,还是荣阳长公主府上传了信来,几人才安心没过去找她。
面对沈璋几人的询问,沈疏微满脑子都是景王世子,她撑着笑脸安抚几句,表示自己无事,并把荣阳长公主会在明日早朝向圣上提及嘉奖沈璋一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