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城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伴随着整齐划一的怒吼:\"战!战!战!\"。
声浪如潮水般拍打着城墙,连书房的地板都微微震颤。
铁橡伯爵嘴角浮现出一丝了然的微笑,这恰到好处的助威,简直像是命运精心安排的伴奏。
他优雅地抚胸行礼,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胜利者的光芒:\"看来,侯爵已经做出明智的选择了?\"。
霍斯特侯爵轻轻抬手,示意长子退下。
当书房门关上的声音在走廊尽头消散,他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如同春风拂过的冰面。
\"请坐,老朋友。\"
霍斯特侯爵指向身旁的鎏金座椅,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
铁橡伯爵刚入座,霍斯特侯爵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已决定...开城归顺林恩大人。\"
这句话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连窗外的阳光都为之一亮。
铁橡伯爵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铠甲随着他前倾的动作发出悦耳的轻响。
\"明智之举!这将是霍斯特家族百年兴盛的转折点。\"
\"林恩大人承天景命,老夫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
说着,霍斯特侯爵望向窗外,目光深远,仿佛能穿透城墙,看见城外飘扬的银鹰战旗。
他转回视线,诚恳的说道:\"到时候还望老友在林恩大人面前...多为霍斯特家美言几句。\"
铁橡伯爵抚胸而笑,脸上的每道皱纹都洋溢着志得意满:\"这是自然!\"。
窗外适时地传来第一旗团的将士们震天的喊杀声,仿佛在为这场不流血的胜利喝彩。
铁橡伯爵知道,成功劝降霍斯特侯爵的这份功劳,足以让他在南境的权力版图上再进一步。
想到这里,铁橡伯爵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炽热,仿佛已经看到林恩加冕为王时,自己跪在御前受封侯爵的场景。
他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连声音都多了几分亲昵:\"侯爵果然深明大义!\"。
窗外的阳光正好洒在两人之间的地图上,铁橡伯爵的手指轻轻点向铁脊城的标记:\"不知...何时可以开城迎接林恩大人?\"。
指尖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霍斯特侯爵抚摸着银质酒杯,杯中的红酒映出他深邃的眼神:\"午时。\"
这个简短的回答掷地有声。
\"我会让守军放下武器,打开城门。\"
铁橡伯爵在心中快速盘算,林恩的主力大军正好能在午时抵达。
他举起酒杯,水晶杯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那就...午时。\"
两个酒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为这座百年坚城的命运敲响了钟声。
铁橡伯爵起身告辞:\"我先出城报信,以免大军误会。\"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窗外。
霍斯特侯爵微微颔首:\"午时一到,城门自当洞开。\"
他的声音沉稳如铁脊城的基石。
岂料,铁橡伯爵前脚刚离开,霍斯特侯爵的长子后脚便匆匆闯入,连礼节都顾不上。
\"父亲!探子回报,威廉陛下与阿拉贡的决战有结果了!\"。
霍斯特侯爵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战况如何?\"。
埃德蒙的声音颤抖着:\"探马急报...威廉陛下大获全胜。”
“北境守护菲尔洛公爵战死沙场,阿拉贡仅率残部突围...如今王师正星夜回援...\"。
\"啪嗒\"一声,霍斯特侯爵手中的权杖跌落在地。
他踉跄后退两步,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桌沿。
\"早半个时辰...\"。
霍斯特侯爵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早半个时辰得到这个消息...\"。
他痛苦地闭上双眼,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老大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心如刀绞。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铁橡伯爵已经带着归顺的承诺出城,午时开城的决定再难更改。
庭院里,钟声开始敲响,每一声都像是命运的审判。
老大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父亲...是否要...改变决定?\"。
霍斯特侯爵缓缓摇头,窗外的阴云在他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威廉陛下虽然已经率军回援,但至少还需五日才能抵达...\"。
霍斯特侯爵枯瘦的手指,摩挲着地图上铁脊城的标记。
\"而南境的刀锋,已经抵在我们的咽喉。\"
他抬起浑浊的双眼,目光却异常清醒:\"更何况,王师刚经历血战,还能剩下几分战力?\"。
权杖重重敲在地图上。
\"面对二十万养精蓄锐的南境雄师...\"。
老大沉默良久,终于深深鞠躬。
霍斯特侯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去准备吧,等午时一到...便打开城门。\"
门外,最后一片阳光被乌云吞噬。
狂风突然卷起,吹得庭院里的霍斯特家族旗帜猎猎作响,仿佛在为一个时代的终结而哀鸣。
正当老大准备退下去安排时,书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管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大人!尤里卡公爵的加急密信!\"。
霍斯特侯爵瞳孔骤缩,枯瘦的手臂猛地抬起:\"快呈上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老大一个箭步上前,从管家手中接过那封还带着驿马体温的信件,火漆上的莱曼家族纹章清晰可辨。
霍斯特侯爵接过信时,苍老的手指竟有些发抖。
羊皮纸展开的沙沙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随着目光逐行下移,霍斯特侯爵脸上的表情如同风云变幻。
先是震惊,继而挣扎,最后定格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仿佛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老大的目光在霍斯特侯爵和信件之间急切地游移:\"父亲,信上说了什么?\"。
霍斯特侯爵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管家见状立即躬身退出,小心地合上了房门。
当霍斯特侯爵将信纸递向长子时,羊皮纸在颤抖的指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