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藏锋阁影》
谢辞的话像块石头砸进冰湖,冻得我指尖发麻。
前朝宝藏?兵符?
娘的玉簪竟是打开藏锋阁的钥匙?
我捏着掌心的碎玉,边缘硌得生疼。难怪柳氏对玉簪执念那么深,难怪她死得蹊跷——怕是有人比柳家更急着要这对簪子。
“谢公子早就知道这些?”我抬头看他,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谢辞把玩着茶杯,杯沿沾着他的指尖温度:“家父查过前朝旧案,藏锋阁的传闻断断续续,只知与前朝公主有关。至于玉簪是钥匙……是方才看到碎玉投影才敢断定。”
他顿了顿,看向我眼尾的朱砂痣:“你娘若真是前朝密探,她的死恐怕不只是柳氏一人的手笔。”
我心里一沉。镇国公府藏着多少秘密?爹对娘的身份知情吗?柳氏背后是不是还有更大的势力?
“那现在怎么办?”春嬷嬷还在昏睡,呼吸微弱,“柳家不会罢休,藏锋阁的事要是传开,我们……”
“所以得先找到藏锋阁。”谢辞放下茶杯,声音斩钉截铁,“在柳家反扑和幕后黑手动手前,拿到里面的东西。”
“可我们连藏锋阁在哪都不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纸,铺开在桌上。是张残缺的地图,上面用朱砂画着半个莲花纹,旁边写着“洛水之畔,莲开九瓣”。
“家父卷宗里找到的,”谢辞指着莲花纹,“你娘的玉簪碎块拼起来,是不是该有九瓣莲花?”
我赶紧掏出所有碎玉,七零八落地摆开。果然,断口处能拼出大半个莲花轮廓,还差最后一瓣。
“缺的那瓣……”
“多半在柳氏手里。”谢辞眼神冷下来,“她被关柴房前,贴身戴着个香囊,搜身时没见着,想必是藏了那最后一块碎玉。”
柳氏死了,香囊去哪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护卫的低喝声,夹杂着兵器相撞的脆响。谢辞脸色一变,起身往外走:“留在这别动。”
我抓起桌上的匕首,躲到门后。春嬷嬷还在昏睡,绝不能让她出事。
厮杀声越来越近,有护卫撞开房门滚进来,胸口插着支箭,嘴里涌出鲜血:“公子……柳家带了死士……”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破窗而入,黑衣蒙面,手里的刀泛着冷光,直扑我而来。
是冲我来的!
我挥着匕首乱刺,却被其中一人抓住手腕,刀风擦着脸颊扫过,割破了皮肤,火辣辣地疼。
“拿碎玉来!”蒙面人低吼,声音嘶哑。
就在这时,谢辞的剑刺穿了他的喉咙。鲜血喷在我脸上,滚烫粘稠。他一脚踹开另一人,剑穗扫过我的脸颊:“跟我走!”
他拉着我往外跑,春嬷嬷被一个护卫背在背上。客栈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尸体,谢府的护卫正和柳家死士缠斗,月光把刀刃映得像毒蛇吐信。
“往哪走?”我被他拽着,踉跄着跨过尸体。
“后门!”
刚冲到后门,就见三个死士守在那里,为首的手里拿着个香囊,正是柳氏常戴的那个!
“碎玉在这!”他举起香囊,阴恻恻地笑,“沈姑娘,用你手里的碎片来换,不然这老东西……”
他手里的刀架在了春嬷嬷脖子上。
“嬷嬷!”我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谢辞按住。
“别冲动。”谢辞低声道,“他要的是全套碎片,不会真伤老嬷嬷。”
“少废话!”死士不耐烦了,刀尖刺破春嬷嬷的颈皮,渗出血珠,“要么交碎片,要么看着她死!”
春嬷嬷突然睁开眼,一口咬在死士手腕上。死士吃痛,刀掉在地上。谢辞的剑趁机刺穿他的胸膛,香囊掉在地上,被另一个死士捡了去。
“撤!”剩下的死士见势不妙,抓着香囊就往外跑。
“追!”谢辞喊道,护卫立刻跟了上去。
我扑到春嬷嬷身边,她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惨白如纸:“嬷嬷,你怎么样?”
“姑娘……别管我……”她抓着我的手,指节发白,“香囊里的碎玉……不能让他们拿走……”
“我知道。”我按住她的伤口,眼泪掉在她手背上,“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谢辞安排了马车,把春嬷嬷送往城西的医馆。他站在车旁,看着我:“柳家死士敢闯谢府救人,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藏锋阁的事,怕是已经泄露了。”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着春嬷嬷被抬进医馆,心里像塞了团乱麻。
“兵分两路。”谢辞眼神锐利,“我让人追查死士下落,找回最后一块碎玉。你跟我去个地方,或许能找到藏锋阁的线索。”
“去哪?”
“城郊,苏姨娘的旧宅。”
我愣住了。娘还有旧宅?我从没听她提起过。
“家父卷宗里记的,”谢辞解释道,“苏姨娘入府前住过那里,后来一直空着。说不定藏着她的遗物,或者……关于藏锋阁的线索。”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街边的早点摊升起袅袅炊烟,恍惚间像回到了镇国公府的清晨,只是那时的我从没想过,人生会走到这一步。
苏姨娘的旧宅在城郊的槐树下,是个小小的四合院,门楣上的“苏府”匾额已经褪色。谢辞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院子里的草长到半人高,石桌上还摆着个缺角的茶壶,像是主人刚离开不久。
“这里真的是我娘住过的地方?”我摸着门框上模糊的刻痕,像有细碎的电流窜过指尖。
“进去看看。”
正房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靠墙的书架上摆着些蒙尘的书。我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诗经》,书页里掉出张泛黄的纸,是幅画。
画的是个年轻女子,穿着素色襦裙,站在莲池边,手里拿着支玉簪,笑得眉眼弯弯。是娘。
画的右下角有行小字:“婉妹亲绘,藏锋于莲,待君来取。”
婉妹?是娘的字吗?
藏锋于莲……难道藏锋阁和莲花有关?
谢辞凑过来看画:“这画的笔触不像女子手笔,倒像是……军营里的人画的。”
他指着画中莲池的水纹:“你看这波纹走向,暗合兵法里的八卦阵图。”
我再看那莲池,果然,水面的涟漪看似杂乱,实则隐隐有规律。
“还有这个。”谢辞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半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镇北”二字。
“镇北军?”我惊呼。前朝最精锐的军队就是镇北军,据说随着前朝覆灭而消失了。
“看来你娘不仅是密探,还和镇北军有关。”谢辞把令牌和画放在一起,“藏锋阁里的兵符,说不定就是镇北军的虎符。”
如果真有虎符,谁拿到就能号令镇北军余部……这可比宝藏危险多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是谢辞的护卫回来了,脸色凝重:“公子,柳家死士找到了,全死在乱葬岗,被人灭口了。”
“香囊呢?”
“没找到。”护卫递上块撕碎的布料,“只找到这个,上面沾着龙涎香。”
龙涎香?那是宫里贵人常用的香料,柳家根本用不起。
“是宫里的人。”谢辞捏着布料,眼神冷得像冰,“看来藏锋阁的秘密,连宫里都惊动了。”
我心里一沉。柳氏的死,死士的灭口,全都说得通了——是宫里的人在背后动手,想要独吞藏锋阁。
“我们得赶紧找到藏锋阁。”我把画和令牌收好,“不然不仅春嬷嬷危险,我们也会被灭口。”
谢辞点头:“‘洛水之畔,莲开九瓣’,洛水离这有三百里,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春嬷嬷还在医馆……”
“我已经安排好了,让最得力的护卫守着,等我们回来。”谢辞看着我,“现在只有找到藏锋阁,拿到里面的东西,才能真正安全。”
我知道他说得对。躲是躲不过的,柳家、宫里的人、还有那些不知名的幕后黑手,只会像饿狼一样追着我们咬。
收拾好东西,刚要出门,就见医馆的伙计气喘吁吁地跑来:“沈姑娘,不好了!春嬷嬷被人劫走了!”
我的心瞬间被攥紧:“谁干的?”
“不知道,”伙计满头大汗,“刚才来了几个官差,说要带春嬷嬷去问话,护卫拦着不让,双方打了起来,混乱中春嬷嬷就被人绑走了!”
官差?是柳家的人买通了官府,还是宫里的人动了手?
“公子,现在怎么办?”护卫急道。
谢辞沉默片刻,道:“去洛水。”
“可嬷嬷她……”
“这是调虎离山计。”谢辞打断我,“他们知道我们要找藏锋阁,故意抓走春嬷嬷引我们回头。我们越急,他们越得意。”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相信我,春嬷嬷暂时不会有事。等我们找到藏锋阁,拿到筹码,才能救出她。”
我咬着牙,指甲掐进掌心。道理我都懂,可春嬷嬷是为了护我才被劫走的,我怎么能不管?
“画里的莲池,”我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和洛水有关?我娘画这画,说不定藏锋阁的入口就在洛水的莲池里。”
谢辞眼睛一亮:“有可能。‘藏锋于莲’,莲花就是入口的记号。”
“那我们快走。”我擦掉眼泪,把匕首别在腰间,“等找到藏锋阁,我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血的代价!”
马车再次出发,这次的方向是洛水。车轮滚滚,像在追赶时间,也像在奔向未知的命运。
我坐在车里,摸着怀里的碎玉和半枚令牌。娘,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藏锋阁里除了兵符和宝藏,是不是还有你真正的死因?
窗外的风景飞逝,从城镇变成荒野。谢辞递给我块干粮,我摇摇头,没胃口。
“你该吃点东西。”他把水囊塞给我,“接下来的路,不知道有多难走。”
我接过水囊,喝了口,水有点凉,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压下了心里的焦躁。
“谢公子,”我看着他,“你帮我,到底是为了藏锋阁,还是……”
“都有。”他坦诚道,“家父查前朝旧案多年,一直怀疑镇北军的消失和当今圣上有关。若能找到虎符,或许能查清当年的真相。”
他顿了顿,看向我:“但救你,护你,不全是为了这些。”
我没再问。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此刻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走了两天两夜,终于到了洛水。
洛水两岸种满了莲,只是现在不是花期,只有大片的荷叶铺在水面上,像块绿毯子。
“‘莲开九瓣’,可现在没花啊。”我站在岸边,看着茫茫荷叶,有点犯愁。
谢辞蹲下身,摸了摸水边的泥土:“看这土痕,最近有人来过。”
他指着不远处的芦苇荡:“去那边看看。”
芦苇荡深处藏着个小小的码头,停着艘乌篷船。船夫是个瞎眼的老头,坐在船头抽烟袋,见我们过来,沙哑着嗓子问:“要过河?”
“我们找莲开九瓣的地方。”谢辞说。
老头的烟袋顿了顿,抬起浑浊的眼睛:“那地方,可不是谁都能去的。”
“我们有这个。”我掏出块碎玉。
老头摸了摸碎玉,点点头:“上来吧。”
乌篷船缓缓驶离岸边,划入荷叶深处。老头的篙撑得很有章法,每次都避开特定的荷叶,像是在按某种规律行驶。
“老人家,您知道藏锋阁?”我问。
老头嘿嘿笑了两声:“活了大半辈子,就靠撑船送些‘有缘人’过日子。”
“那您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不知道,”老头摇摇头,“进去的人,从没出来过。”
我的心咯噔一下。
船行了大概半个时辰,老头停下篙:“到了。”
眼前的水面上,有九片最大的荷叶围成一圈,中间的水面泛着异样的光泽,像是有入口。
“从这下去?”谢辞看着水面,眉头微皱。
“下去就知道了。”老头递给我们两个葫芦,“里面是避水的药,喝了能在水里待半个时辰。”
我和谢辞对视一眼,都喝了药。
“春嬷嬷……”我还是放心不下。
“放心,”老头突然说,“那老太太在对岸的草屋里,被人看着,没受苦。”
我一愣,他怎么知道春嬷嬷?
老头没解释,只是催促:“快去吧,时辰不多了。”
我和谢辞深吸一口气,跳进水里。
冰凉的水包裹住身体,却没呛进肺里,看来那药真的有用。我们顺着水流往下潜,果然看到水下有个石门,门上刻着九瓣莲花,正中间缺了一块,形状和我们手里的碎玉正好吻合。
“把碎玉拼上去!”谢辞示意我。
我掏出所有碎玉,一块块嵌进石门的凹槽里。最后一块,正好是从柳氏香囊里掉出来的那瓣!
当最后一块碎玉归位,石门发出沉闷的响声,缓缓打开。
里面黑漆漆的,透出一股陈旧的气息。
我们游了进去,石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脚下踩着实地,是干燥的石阶。谢辞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墙上的火把。
火光跳跃,照亮了眼前的景象——这是个巨大的石室,正中间摆着个石盒,四周散落着些兵器和箱子,想必就是所谓的宝藏。
“兵符一定在石盒里!”谢辞走上前,想要打开石盒。
“别碰!”我突然喊道。
石盒周围的地面上,有细微的粉末,在火光下泛着银光——是机关!
谢辞停下手,仔细一看,果然,石盒周围布着密密麻麻的细针,一旦触碰,就会触发机关。
“还好你提醒。”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机关是前朝的‘暴雨梨花针’,沾着剧毒。”
我们绕开机关,小心翼翼地靠近石盒。石盒上没有锁,只有个凹槽,形状和那半枚镇北军令牌吻合。
谢辞把令牌嵌进去,石盒“咔哒”一声开了。
里面没有兵符,只有一封信,和半块玉佩。
我拿起玉佩,心跳骤然加速——这半块玉佩,和我娘留给我的银锁内侧刻着的“玉碎”二字,正好能拼合!
合起来的玉佩上,刻着完整的“玉碎宫倾”四个字。
谢辞打开信,信纸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却很有力:
“婉妹亲启:藏锋阁无宝,唯余镇北军花名册。兵符已毁,勿念。宫变之日,我率部死守城门,若未能生还,望妹携名册远走,勿为我复仇,勿卷入纷争。待天下太平,莲开九瓣时,便是妹重生之日。——沈策”
沈策?
这个名字像道闪电劈进我脑海。爹的名字叫沈毅,可我隐约听老仆说过,爹年轻时有个双胞胎弟弟,早逝了。
难道……沈策是我亲叔叔?
娘的玉簪,叔叔的令牌,半块玉佩……
他们是恋人?
所以娘入镇国公府,是为了查清叔叔的死因?
所以爹对娘的死沉默,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知道些什么?
无数的疑问涌上来,压得我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石室突然震动起来,头顶落下碎石。
“不好!有人触发了毁阁机关!”谢辞拉着我,“快走!”
我们顺着原路往回跑,石门已经开始关闭,外面传来老头的喊声:“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我们冲出石门,游回水面,爬上乌篷船。老头拼命撑篙,船像箭一样往岸边驶去。
身后的荷叶深处传来巨响,藏锋阁所在的位置涌起巨大的水花,然后一切归于平静,仿佛从未有过那个秘密。
“是谁?”我喘着气问。
老头望着水面,叹了口气:“还能是谁,宫里来的那位呗。”
他递给我张纸条:“这是那老太太让我交给你的,说你看了就知道。”
纸条是春嬷嬷的字迹,歪歪扭扭的:
“姑娘,老奴曾是宫里的人,当年宫变,是老奴把你抱出宫,交给苏姨娘的。你不是苏姨娘的女儿,是前朝公主。”
轰——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是沈绾。
我是前朝公主?
难怪娘拼死保护我,难怪藏锋阁里有镇北军花名册,难怪宫里的人一定要杀我……
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我是前朝余孽,是当今圣上最想除掉的人。
柳氏杀娘,是被宫里的人利用;
柳氏的死,是为了灭口;
春嬷嬷被劫,是为了引我来藏锋阁,好一网打尽。
而谢辞……他帮我,是为了查镇北军的真相,还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我看向谢辞,他也正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早就知道了?”我的声音发颤。
谢辞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家父卷宗里有记载,前朝公主眼尾有颗朱砂痣。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猜到了。”
“所以你帮我,是为了利用我?”
“不是。”他抓住我的手,掌心滚烫,“查真相是真,护你也是真。不管你是沈绾还是公主,你就是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密密麻麻,像是有千军万马。
老头脸色一变:“是禁军!他们来了!”
谢辞把花名册塞给我:“拿着这个,这是你活下去的筹码。”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他翻身上岸,对护卫道,“保护好公主!”
“谢辞!”我抓住他的衣袖,眼泪掉了下来,“别去!”
他笑了笑,眼尾的弧度很好看,像初见时那样:“等我回来。”
他策马而去,身后跟着护卫,故意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很快就传来厮杀声。
老头把我推进芦苇荡:“沿着这条水道走,能到安全的地方。记住,别回头,好好活下去。”
我看着谢辞消失的方向,听着越来越近的厮杀声,紧紧攥着花名册和那半块玉佩。
原来我不是谁的庶女。
我是前朝公主,身负血海深仇。
藏锋阁没了,兵符毁了,可我知道了真相,有了活下去的目标。
活下去,查清宫变的真相,为叔叔,为娘,为所有因我而死的人复仇。
芦苇荡的风吹过,带着荷叶的清香。我抹掉眼泪,钻进水道。
身后的厮杀声渐渐远去,前方的水面泛着微光,像娘画里的莲池。
谢辞,你一定要回来。
等我,等我带着勇气和力量,回到你身边。
这天下,欠我的,欠我们的,我会一点一点,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