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枫不愿多费口舌,径直走上前,在距离老农几米处,拿出证件展示给他看:“我们是刑警,找蓝正龙有点事,您是他邻居吧?您这儿有他家钥匙吗?”
一听“刑警”二字,又看到证件,老农的神情缓和了些。
“我没有他家钥匙,不过他家荔枝林一直是我在打理。”
“借您的刀用一下。”江北枫伸手说道。
老农抿了抿嘴,老实巴交地把刀递了过去。
江北枫接过刀,踏上石台阶走到门前,对着挂锁猛地砍下去。
“嘭!”
挂锁晃动几下,锁芯一下子弹开了。
江北枫把柴刀递给二牛:“你在这儿守着,我们进去。”
石扒腿和楚升看了看站在场坝里的老农,跟着江北枫进了屋。
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霉味,显然已长期无人居住。
堂屋中间挂着一幅画像,四周有四间屋子,里面摆放着床、衣柜等陈旧家具,水泥板的天花板上结了不少蜘蛛网。
此外,在里屋,江北枫发现了有人生活过的迹象。
这个屋子平时有人住,床上用品一应俱全,冬天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靠墙放着,墙上贴满了报纸。
床头有个抽拉柜,柜子上放着手电筒、榔头,还有一个蓝色边框、两掌大小的圆形镜子。
石扒腿拉开下面三层抽屉,找到一盒拆开的避孕套、两盒胶卷底片,以及一个饼干盒。
打开饼干盒,里面只有一些针线,别无他物。
这些发现暂时说明不了什么,江北枫走出屋子,看到屋外场坝已经聚集了好几个村民,有老有少,还有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他们警惕又好奇地看着江北枫等人。
江北枫没理会他们,二牛却有点心虚。
“盯着他们,别让他们进屋。”
“收到。”二牛应道。
江北枫从他手里拿过柴刀,来到侧门。
这是单独的一间房,门是单扇的,背阴,阳光照不到,门前挂着的铜锁却是新换的。
之前江北枫就观察过,主屋没有门通向这里。
他举起柴刀,对着铜锁一阵猛砍,没几下就把铜锁砍开了。
石扒腿和楚升站在江北枫身后,看着他推开门。
屋里没有一丝光线,透着丝丝凉意,还弥漫着霉味。
那是荔枝发霉的味道,混合着苦味,十分难闻。
适应光线后,石扒腿看到里面有一座土灶台,背面墙上原本有窗户,但已被红砖封死,除了这一大块红砖,四面墙都抹了水泥。
这看着像厨房,可又不同于普通厨房,里面没有任何锅碗瓢盆。
而且右侧靠墙还有一扇门,同样上了锁。
在农村,房子一般厨房和猪圈挨着。
但石扒腿刚才转了一圈,根本没发现猪圈。
也就是说,这扇门后可能是个暗房,或者是堆放杂物的房间。
江北枫抿了抿嘴,走上前,再次举起柴刀,砍断了门上挂着的铜锁。
“嘭!”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溅起一丝火花。
锁一下子就开了,江北枫握了握柴刀,推开了门。
屋里漆黑一片,散发着化学药剂的味道。
江北枫对这个味道很熟悉,是硫代硫酸钠的酸味,这里就是专门洗照片的冲印室,俗称暗房。
“小心点。”
石扒腿没让江北枫先进,自己闻了闻屋里的空气,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铜制打火机,打着了火苗,站在门口。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大致看了看屋里格局,面积约二十平米,摆满了各种工具。
他回头说了句:“是暗房。”
江北枫在门内侧找到一根拉绳,伸手一拉。
昏黄的灯光瞬间亮起。
天花板上并排装着三盏灯泡,照亮了整个暗室。
石扒腿带头走进去,看向屋内摆设,瞬间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目光被墙上贴着的照片牢牢吸引。
楚升进来后,看到满墙的照片,也是瞪大眼睛,只感觉血液倒流。
对面墙上贴满了报纸,几乎占满了整面墙。
报纸上粘贴着不下一百张照片,全是失踪女性的照片,而且都是黑白照。
93年失踪的宁梦在照片里,全身赤裸,抱着胸口,蜷缩在黑暗的泥洞里,眼神惶恐绝望,像只受尽折磨的小狗。
在这张照片旁边,她被吊在横梁上,双手双脚绑在一起,背部的绳子穿过横梁,离地面一米多高。
这是一张仰拍照片,她的全身完全暴露在镜头下。
接着,是她尿道失禁的照片,相比之前,她的身体更加消瘦,两腮凹陷下去。
除此之外,94年失踪的赵敏也在照片里。
她同样全身赤裸,脚踝和脖子套着铁圈,蜷缩在一堆红彤彤的荔枝旁。
96年失踪的魏可欣、宋茜,97年失踪的刘若兰和陈雪然母女,也都出现在照片中!
除了她们生前的照片,还有死后的照片。
其中一组照片里,宋茜躺在塑料布上,双眼紧闭,嘴角被黄色胶带封住。
这些照片场景类似,但从第二张开始出现尸斑,接着是尸斑后血液沉积的照片,尸体从白变青的照片,一直到尸体腐烂,皮下血管黑化,像蛛网一样布满皮下,最后出现蛆虫的照片。
楚升最先忍不住,大骂一声:“艹他妈的,这天杀的混蛋!”
他退出暗室,开始大口喘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石扒腿也坚持不住,跑到屋外大喊:“快打电话,赶紧给市局打电话,就是这狗东西干的,肯定是他!”
江北枫站在原地没动,快速翻看着这些照片。
他目光急切地寻找着,找苏可儿的照片。
宁梦、赵敏、魏可欣、宋茜、刘若兰、陈雪然,还有两个不在他们调查范围内的女性,可就是没有苏可儿。
江北枫强忍着情绪,又仔细找了一遍。
确实没有苏可儿!
地窖!
储藏荔枝的地窖!
这些照片都是在地窖里拍的!
江北枫转过身,看向暗室地面。
侧面靠墙放着一张长方形木桌,上面搁着洗印照片用的塑料水槽。
而在桌子下面,铺着一大块石板。
这块石板看起来很突兀,边缘还微微翘起。
江北枫回头一看,二牛正站在暗室里,盯着墙上的照片,像丢了魂似的。
“别看了,晚上该做噩梦了,快来帮忙!”
二牛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喉咙不住地吞咽。
“我的天呐!”
他看到江北枫已经蹲在地上,正搬那块石板。
二牛赶忙过去帮忙,石板不算重,但明显感觉中间像有东西抵住,似乎有个凸起。
石板移开后,江北枫看到下面的木板,中间有个铁环,一米见方的木板没上锁。
“去拿手电筒。”
“哪里有手电筒?”二牛问。
“隔壁屋床柜上面!”
二牛哆哆嗦嗦地出去,等他折返回来时,江北枫已经挪开了那块门板。
地上赫然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天花板的灯光只能勉强照到洞口周围黄色的泥墙,再往里便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更让人不适的是,洞口里飘出一股难闻的恶臭,其中还夹杂着荔枝发霉后那种独特的苦涩味。
江北枫接过二牛递来的手电筒,按亮开关,朝着洞里照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