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地窖呈扇形,形状上窄下宽,目测高度超过两米。
地窖正中央横着一根木梁,地上铺着稻草,还散落着发霉的荔枝。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可见。江北枫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什么声响都没捕捉到。
“你抓紧我,我俯身下去瞅瞅。”江北枫说道。
“行。”二牛回应一声,待江北枫趴下身,便牢牢抓住他腰间的皮带。
江北枫将脑袋整个探进洞口,接着用手电筒往地窖里照去。
在黑暗中,手电筒的光晕里,一个女人躺在稻草堆中,她的双手、双脚以及脖子均被铁链锁住。
女人吃力地撑起上身,朝着洞口抬起脸。
江北枫看清了那张脸,竟然是失踪了十几天的苏可儿!
二牛紧紧揪着江北枫后腰的皮带,江北枫则把上半身探入地窖,手中握着一支手电筒。
当电筒光晕映照出一个女人身影时,江北枫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他赶忙缩回上半身,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快去拿梯子,有人还活着!”
“有人还活着!”
外间厨房里,石扒腿和楚升听到喊声,瞬间愣住了。
原本就不太舒服的胃一阵抽搐,两人赶忙往屋里跑去。
江北枫满头大汗地吩咐:“快拿梯子,苏可儿还活着!”
“好,好!”石扒腿和楚升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们扛来一架木梯。江北枫往旁边让了让,在洗印室找到两只塑料袋,分别套在左右脚上,再用绳子扎紧。
“有没有手套,给我找一副!”
楚升又跑了出去,等他拿进来时,石扒腿和二牛已经把木梯放了下去。
江北枫戴上手套,看了看众人:“给队里打电话了吗?”
石扒腿立刻回答:“我给李明伟打过电话了。”
“行!”江北枫点头,把手电筒递给石扒腿,深吸一口气后,顺着梯子往下爬。
地窖里弥漫着一股恶臭与沉闷的气息,直往鼻子里钻。
江北枫小心翼翼地下去,踩着地窖中的横梁,随后跳了下去。
他左脚刚好踩在一颗腐烂发霉的荔枝上,耳边传来“吧唧”一声。
他顾不上这些,弯腰朝着躺在稻草堆里的苏可儿奔去。
苏可儿全身赤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满脸血污,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脖子、双手手腕以及脚踝被一根铁链串在一起,铁链另一端锁在一块中空的大石头上,留出的长度仅有一米。
这意味着她手脚和脖子只能靠得很近,根本无法站立,唯一能做的就是翻个身。
那块中空的石头至少有一百斤重,死死拖住她,让她根本无法逃脱。
此刻,苏可儿虚弱地睁开双眼,视线模糊,恐惧和绝望早已消失殆尽。
她肚子瘪瘪的,脸颊凹陷,已到了生命垂危的边缘。
极度虚弱的人,已激不起任何情绪,她也是如此,只能费力地眨着眼,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江北枫蹲在她身旁,迅速脱下自己的衬衣,给她盖上。
上头传来石扒腿的呼喊:“情况咋样?能上来不?”
江北枫抬起头回应:“被铁链锁住了,撬不开,得想办法!石队,扔瓶水下来,再找点衣服。”
“好!”石扒腿的脑袋缩了回去,过了几分钟,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着一瓶从车里拿来的哇哈哈矿泉水扔了下来。
江北枫将衣服给苏可儿盖上,拧开矿泉水瓶,坐在她身边,注视着她的眼睛。
“苏可儿,能听见我说话吗?能听见就眨下眼。”
听到这话,苏可儿眨了眨眼,她眼皮泛青。
“你听着,我是东城刑警队的警察,叫江北枫,我们是来救你的,上面有我三个同事,别怕,马上就救你出去。你眨下眼!”
苏可儿费力地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嘴唇动了动。
江北枫把水瓶凑近她嘴边:“慢点喝,慢点。”
苏可儿张开嘴,清凉的水渗进嘴里,顺着喉管流进肚里。
她开始小口小口下意识地吸着,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张嘴幅度越来越大。
见喝得差不多了,江北枫赶紧把水拿走,生怕出现意外。
苏可儿闭着眼,脑袋侧靠在地上,似乎在恢复体力。江北枫就坐在旁边,一直留意着她的状态。
这期间,石扒腿下来过,楚升和二牛从农户家里找来柴刀、锯子等各种切割工具,可都无法锯断铁链。
那块大石头也异常坚硬,砸了半天也没砸碎。
好在市局的人来得很快。江北枫在地窖里听到警笛声由远及近。
不一会儿,周鹏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似乎在和人交谈。
紧接着,一队人下来,他们都没做防护,江北枫想提醒,但大家都想着救人要紧,没太在意。
铁链打开后,苏可儿意识恢复了大半。她被两名女警搀扶着爬上楼梯,眼睛上裹着布条,防止突然被阳光刺激。
江北枫跟着上去,只见屋子里全是市局赶来的公安干警。
看到苏可儿被救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大家心里都清楚,若不是江北枫他们全力追查,这女孩肯定性命难保。
周鹏咬了咬牙,看向从地窖钻出来的江北枫,心中百感交集。
不止他,其他公安干警亦是如此。
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把罪犯绳之以法,是每位公安干警的职责,但解救一个生命,意义更加重大。
江北枫、二牛、石扒腿和楚升四人,终于找到了失踪十二天的苏可儿!若不是他们,苏可儿的结局不堪设想。
周鹏接到电话赶来的途中,心里已有预想,可看到墙上那些照片,还是不禁毛骨悚然,心里发凉。
江北枫浑身早已湿透,满脸是汗,裤子和袜子都能拧出水来。
他走出屋子,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便看到江敬国和林国梁也赶了过来,同行的还有提着勘察箱的周柔。
江敬国和林国梁刚看到苏可儿被送上救护车,又瞧见江北枫这副狼狈模样,两位老人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江敬国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江北枫同志,干得漂亮!”林国梁抿着嘴,也不住地点头,眼神里满是佩服与欣慰。
周柔放下勘察箱,走到江北枫跟前,见他光着膀子,头发湿透,心疼地问:“没事吧?饿不饿?我车上有零食。”
“不饿。”江北枫笑了笑,又说:“下面没其他人了,有没有尸体我没细看。我下去的时候做了防护,没留脚印,其他人下来开锁时留了不少痕迹,得记一下这些人。”
“嗯。”周柔点头,从兜里掏出纸巾,给他擦脸上的汗。
周鹏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瞳孔微微一缩,但没说什么,转身和江敬国、林国梁商量情况去了。
从1993年西城医学院女生宁梦失踪,到如今98年苏可儿失踪,加上江北枫他们尚未掌握的两名女性,一共有九名失踪女性。
从墙上照片来看,九名失踪女性中,只有苏可儿幸存,其他八人大概率已遇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