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渐熄,潮生村沉浸在酒足饭饱后的宁静中。
云昭婉拒了村长安排的住所,想要回玉娘家住,她想和玉娘叙叙旧。
村长也不勉强,就给其他人安排的住所。寒翊等人今晚玩的太尽兴,早已经醉意满满,寇小希和涂山玉,谢无尘三个人才架着他和叶寒川,江昱白离开。
云昭看着几个人安全回到住所才踏着月光回到那间熟悉的海边小屋。
云昭推门进去,屋内只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玉娘正坐在灯下缝补衣物,见云昭回来,连忙放下针线:“回来了?我给你烧了热水,可以擦洗下。”
“阿贝睡了?”云昭轻声问,望向里屋。
玉娘笑着点头:“玩得太疯,路上就趴在我背上睡着了。”她指了指桌上用海螺壳盛着的蜂蜜水,“睡前还非要给你留这个,说是云姐姐喝了就不做噩梦。”
云昭心头一暖,捧起海螺壳抿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
玉娘将洗好的帕子递给云昭,自己又继续坐在桌前缝补衣服。
林阿贝正是淘气的时候,衣服天天都要缝缝补补。
“最近过得还好吗?”云昭在木桌旁坐下。
玉娘拨了拨灯芯,火光跳动在她疲惫却满足的脸上:“托你的福,自从赶走了那个恶兽,渔获多了,村里还凑钱买了条新船。”她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过...你走后没多久,村里来了群黑衣人。”
云昭心下一紧,猛然想起进村时看到的防御栅栏。
“是穿着黑衣袍,将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吗?”她问道。
“对,一个个裹得严严实实,总是在我们村附近神出鬼没。”玉娘压低声音,“他们消失没多久,那个庙祝失踪了。”
“庙祝?”云昭想起那个拿着圣袍来找林阿贝当海女的老人。
玉娘点点头:“嗯,他失踪的太巧合了,所以村里人私下都说,是那群黑衣人干的。”
云昭眸色转深。
她直觉这波黑衣袍就是她所认识的那一批,庙祝的失踪肯定与他们有关。
那这些黑衣袍到底是什么人?
按叶寒川的说法,他们并不是混沌教人,那他们会是谁?
此时,窗外传来海浪拍岸的声响,云昭望向漆黑的海面,又陷入了沉思。
到了后半夜,云昭才慢慢睡去,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睡到了日上三竿。
屋内静悄悄的,显然玉娘和阿贝都没在家。云昭爬起身,穿戴好,准备出门寻找谢无尘等人。
她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里的景象却让她怔在原地。
院子里,谢无尘端坐在凳子上,素来冷峻的眉宇此刻柔和了许多,林阿贝像只小麻雀似的黏在他身边,正举着一个大贝壳往他耳边凑:“大哥哥,你要听海的声音吗?”
谢无尘怔了怔,缓缓蹲下身,学着云昭的样子平视小女孩:“好。”
林阿贝高兴地举起贝壳放在他耳朵上。
他们的身旁,白虎正乖顺地趴在谢无尘脚边打盹,脑袋上还蜷着讙。
不远处,寒翊四仰八叉地躺在晒得发烫的礁石上,嘴里叼着根草茎,活像只晒太阳的海豹。
叶寒川倚着椰子树擦拭他的宝刀,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寇小希和涂山玉头碰头坐在沙滩上,不知在聊些什么,时不时爆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江昱白独自站在海边,任由浪花打湿靴子,眼中盛满对浩瀚海洋的惊叹。
“云姐姐醒啦!”阿贝第一个发现她,蹦跳着跑来拽她的手,所有人闻声抬头,阳光为他们镀上金边,那一张张笑脸比朝阳还要明媚。
云昭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会永远独行在复仇的路上,而现在,这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闯进她的生命里,像一束光照进幽暗的深渊。
“睡得好吗?”谢无尘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递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打开一看,是渔村特制的海菜饼,边缘煎得金黄酥脆。
云昭咬了一口,香气在口腔炸开:“你们起得倒早。”
“可不是!”寒翊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谢师兄天没亮就起来晨练,把我们都吵醒了!”
寇小希也苦着一张脸:“我当时就探了个头,也被抓去一起练了。”
江昱白笑着走过来:“谢师兄还不是为你好,多练练没坏处。”
寇小希回头白了他一眼,江昱白乖乖地闭了嘴。
“好了。”云昭笑着打断众人,而后严肃道,“我有件事情要同你们商量。”
众人就地围坐在院子里,云昭将昨晚与玉娘说的事告诉了大家。
在听到黑衣袍三个字,叶寒川擦刀的动作猛然顿住。
“这么巧?”他眯起眼睛,“你在这里养伤,他们也在这出现?”
寇小希倒抽一口冷气:“该不会就是冲云昭来的吧?只是幸好云昭早走一步。”
云昭看向叶寒川:“你与他们交手最多,可知道这群黑衣袍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他们不是混沌教人,但却是最配得上这个教派名字的人。”叶寒川刀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深痕,“这些人是能操纵混沌之气的高手,专门捕捉灵兽炼制成凶兽。”他抬头,眼中闪过寒光,“我知道他们是要举行某种大型祭祀。”
云昭心头一震,想起了青萝山。
她当时在那里的山洞里,亲眼见到一个巨大的祭坛。
叶寒川点点头:“是的,青萝山是他们一个非常重要的祭祀点。”
云昭与他四目相对,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也去过?”
叶寒川笑而不答。
其他人对黑衣袍知道的更是寥寥无几,在他们的认知里,黑衣袍就是混沌教。
可前几日他们在混沌教待着的时候,也产生了疑问,这些混沌教也并非无恶不作的恶魔。
此时,江昱白突然开口:“如果青萝山祭坛对他们很重要,说不定还留着线索。”他望向众人,“我们去查探一番?”
“好啊!”寒翊第一个跳起来,“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涂山玉揪住他耳朵:“你是惦记山里的野味吧?”
寒翊捂着被揪红的耳朵,愤愤道:“那是你吧!我可是旋龟,吃什么野味?!”
众人一声哄笑。
在笑闹声中,云昭看向谢无尘,对方轻轻点头,目光坚定。
云昭深吸了口气,因为这段短暂的安宁即将结束,但此刻,看着身边这群跃跃欲试的同伴,她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勇气。
“那我们即刻出发青萝山。”她站起身,衣袂在风中飞扬,“看看这群黑衣袍,到底在谋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