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这样,万一龙影卫追上你们,人又分散开来,你岂不是更危险?”乔非仍不放心地问道。
“我也认为那样太冒险了!”陈素素点头附和。
若是倾城不在她眼前,她实难以安心。
“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们为何不搏一把?”凤倾城平静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与其所有人聚在一起,被他们一路紧追,不如分头行动,赌上一回。若赌赢了,我与那位的账,大可留到京城再算。
还有……无论将来我是否顺利回京,你们回京之后,都不可轻举妄动。那是一个庞然大物,绝非一人之力所能撼动。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真的遭遇不测,我所置办的地契房契放在何处,素素都知道。其中‘半日闲’是留给晓婉的,镖局归素素,剩余财产中,十分之一给我妹妹,十分之一给素素,剩下的你们都分了吧。那些孩子们,也劳烦你们一并照料……”
凤倾城话未说完,陈素素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打断她:“倾城,你别说了……我不愿留在这儿,我要跟你一起回京。我就要待在你身边,有你在,绝不会出事的。
我们还要一起做很多事呢——你答应过带我去河东,还要回你汝南老家……”那眼泪任她怎么抹都抹不干净。
“你答应我的,我可都一一记着呢,不许耍赖。现在最要紧的是你绝不能有事。若你执意分头走,也必须带上足够的人手,不能只带几个人就贸然行动。”分头走,或许真能引开龙影卫的注意,那样也好。
乔非也连忙附和:“没错,姑娘您至少得带上寒影和几位好手,还有东宫派来的所有暗卫。这样即便遇到突发状况,也能有个照应。若我们这边两三天后仍平安无事,那应该就是无碍了。”
凤倾城望着他们焦急的神情,心中略有动摇。
虽说自己离开能将大部分风险引开,可若龙影卫转而对他们下杀手呢?
他们任何一人出事,都是她绝不愿看到的。
“凤姑娘,我觉得素素和乔非说得在理。若您真有闪失,难保御座上那位不会迁怒于您身边之人。若到那时,又有谁能护得住他们?
反之,只要您平安无恙,以您如今所积攒的人脉与声望,谁也难以轻易动您身边的人。当前最紧要的,是您绝不能出事!”知行语气郑重地说道。
凤姑娘若真有什么万一,公子怕是会疯的。这次谢家已折损近二十名精锐,若他还护不住凤姑娘回京,那他知行也太无能了。
凤倾城轻轻笑了笑,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好了,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便少数服从多数。素素、乔非与慎行留下,谨行你也一并留下。谢家剩余的三名护卫也……”
话未说完,陈素素又急急唤道:“倾城……”
凤倾城温声截断她的话:“我明白你们的担心。但我会万事小心,放心。更何况,若你们有谁因我而出事,我余生都难心安。你们也不愿见我那般模样。
最主要的是——若你们这里没留几个人,龙影卫又怎会相信留在此地的就是我?”
她此话一出,众人再无反驳。
“好了,都别苦着脸了。我们不过暂时分开走,又不是不复相见。待回到京城重聚,我在‘风月酒楼’摆两桌,和大家不醉不归!”
陈素素仍不放心,紧紧握住凤倾城的手道:“倾城,答应我,一定要平安无事。”
凤倾城轻拍她的手背,含笑宽慰:“放心,素素,我可是最惜命的。”
“那就这么定了。我们这就准备出发,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好好保护自己。京城再见,届时我请大家喝酒。”
天光大亮时,凤倾城一行人已离镇子十余里远。
“凤姑娘,即便此番我们平安返京,您也当有个心理准备。接下来等着您的,只怕是数不尽的明枪暗箭。”知行策马靠近,望向身旁那迎风驰骋的女子,眼中带着忧色。
如她这般年纪,却历经如许风波,,凤姑娘是他见过的头一个。
“你不说,我也清楚。无妨,车到山前必有路……”即便真的无路,她也要亲手开辟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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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当龙影卫再一次失手,跪在嘉宁帝面前复命时,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女子,真不比他发妻好应付。她背后可没有林氏那般显赫的母族支撑,却还能一次又一次虎口逃生。
难道真是林氏转世?若果真如此,他倒要亲眼见一见,再作其他打算。
龙影卫已接连失手两次,若再有第三次,嘉宁帝真觉无脸可丢——因为丢完了。
自登基以来,他还是头一回遇上如此棘手之人。
这一次,不仅太子插手其中,就连谢家也掺和了进来。
他倒要瞧瞧,究竟是怎样的绝色,能让他的好儿子、好臣子甘愿冒触怒龙颜之险,一起与他作对。
想当年,即便是东宫一系,他翻手之间便能倾覆。
可如今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竟让他这九五之尊接连尝到两次败绩。
“凤倾城,既然龙影卫都取不了你的性命,那朕便亲自来。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妖孽——如此难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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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嘉宁帝这一念之间的决策,才教凤倾城一行人安然回到了京城。
回京这日,京城天高云淡,风和日丽。
谢知遥一早收到消息,便在城门外等候。
这一别都有两个多月,若她再不回来,他也不知自己还能否听从祖父之言,安心待在京城。
无数个夜晚,他总能梦见她——有时是她对镜梳妆、回眸浅笑的模样;转瞬却又变成她被龙影卫围困,浑身鲜血、重伤倒地的场景……
每次他自噩梦中惊醒,便独坐至天明。而今她终于回来了,他不必在梦中与她相见,而是能真切拥她入怀。
远处,一队人马渐行渐近。谢知遥目光紧紧凝在那为首的白色身影上。虽满身风尘,却依旧不掩其清绝华彩。
他心跳不由加快——她今日所穿的衣裳,竟与他的月白长袍如此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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