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瑞华医院,走廊里只有应急指示灯投下惨绿的光,将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顾言欢身上穿着那件偷来的清洁工制服大,左肩时不时传来剧痛。
VIp病房门口,陈医生正靠墙站着,脸色在绿光下白得像纸。当顾言欢的视线扫过来时,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时间。”
陈医生哆哆嗦嗦地抬起手腕。
“还……还有十秒……”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的配电箱传来一声响,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
远处几声仪器的短促尖叫和病人的惊呼,这因线路破坏而导致的备用电源启动延迟,只有不到十秒。
陈医生用抖得几乎握不住的钥匙去捅锁孔,他发现自己根本对不准。
“我来!”顾言欢一把推开他。
门开了。
她直接掀开被子,将那个瘦弱的身躯打横抱起。季伯母在药物作用下意识模糊,任由她抱着。
她将人塞进早就备好的污衣车底层隔间。
就在这时,走廊的灯光亮起,刺目的惨白让刚适应黑暗的眼睛一阵剧痛。
顾言欢已经推着车,拐进了走廊的另一端,融入了几个闻声赶来的护士制造的微小混乱中。
她经过陈医生身边时,没有停步,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想活命,就别乱说,陈医生。”
季微语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翻了半个月都没能看下一页的《理想国》。
龙哥不允许她有任何电子设备,除了那部只能接打电话的非智能手机。
就在这时,远处那栋、废弃的“双子星大厦”的顶楼,一扇窗户里,有光闪了一下。
只一下极其短暂,但季微语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那是她们高中时的暗号。顾言欢曾指着那栋楼对她说:“你看,双子星,就像我们。如果有一天走散了,我就在那里点灯,等你回家。”
她回来了。
她来接她回家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龙哥的手机响了。
“监控呢?我养的那两条狗呢?”
季微语只是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指尖轻轻拂过书页的边缘。
“……今晚的风,好像有点不一样。”
就在这时,龙哥的私人电话又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走到套房的另一头背对着季微语接起。
这一次,他连一个字都没说。
季微语只能看到他宽阔的背影在短短十几秒内变得无比僵硬。然后,他挂断电话,缓缓转过身。
“微语,今天发生两件坏事,你说巧不巧?”
季微语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回答。
“从现在起,让阿彪跟着你。”
“好。”季微语顺从地点头,垂下的眼帘,遮住了那抹冰冷的了然。
城西,豹哥的“金碧辉煌”会所。
震耳的重低音音乐被厚重的包厢门隔绝在外,包厢内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像藤蔓一样缠在豹哥身上。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
豹哥一脚踹开一个想给他点烟的手下,亲自给对面的顾言欢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言欢,你这手笔够狠!龙老狗这下裤衩都要赔光了!哈哈哈!”
顾言欢坐在他对面,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一条腿随意地搭着,她没有碰那杯酒。
豹哥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不过,我老豹混了这么多年,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见得少。”
他用手指点了点桌子,“说说,你图什么?还有,龙老狗那条秘密航线,连他最亲信的几个手下都未必全知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顾言欢终于端起了酒杯,却只是在指尖把玩。
“豹哥,你该问的不是我从哪儿来的消息,而是我能带给你什么。”
她抬起眼,直视着豹哥,嘴角一抹疯狂的笑容。
“一个疯了的对手,最好对付,不是吗?”
她顿了顿,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我的情报,加上豹哥你的人。我们联手,这城南,该换个主人了。”
豹哥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钟,然后再次爆发出大笑。
“有意思!真他娘的有意思!”他拍着大腿。
“好!我跟你合作!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耍我,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在龙老狗手里惨一百倍。”
他朝门外喊了一声:“阿四!带欢姐去休息!以后,欢姐的安全,你全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