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风带着铁锈和海藻的腥气，顾言欢靠在一个集装箱处，左肩的伤口在刚才的混战中彻底崩开，剧痛让她的视野边缘阵阵发黑，眼前豹哥手下那群人正在瓜分战利品。
一个黄毛小弟一脚踹开个半开的货运箱，兴奋地叫嚷：“我艹！豹哥！这他娘的真发财了！”
顾言欢的视线锁定在一个被撞瘪了角落的军用级防水作业箱上。根据她过往的情报，龙哥有时会用这种箱子，转移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核心。
她强忍着左臂的剧痛，用右手撑着箱壁，装作检查货物，费力地撬动着缝隙。
顾言欢认得这个东西。这是龙哥的命。是那本能把他和他背后所有人都拖进地狱的“黑金账本”。她没想到，龙哥会把它放在这里，用一次看似寻常的走私来完成秘密转移。
她环顾四周，豹哥正被一群手下簇拥着，检查着最大的一批货。
顾言欢迅速将U盘塞进作战靴里，做完这一切，她才用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撑着站起来，走向豹哥。
“豹哥，”
“龙哥的货，你还满意吗？”
豹哥正满眼放光，闻言回头。
“你脸色不太好。受伤了？”
“小伤，”
“毕竟，疯狗咬人，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半山别墅的客厅里，季微语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本柏拉图的《理想国》，但她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阿彪就站在离她五米远的地方，不言不语。
桌上的手机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龙哥”两个字。
季微语喉咙一紧，她做了个深呼吸，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柔顺：“龙哥。”
“我书房有人进去过？”
“龙哥，我从不进您的书房，您知道的，我只关心您的身体。”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随后，只有一声冷冰冰的“呵”，便挂断了。
听着忙音，季微语缓缓放下手机。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假装眺望夜景。
龙哥的信任体系，已经彻底崩塌了。他现在怀疑每一个人。
而自己，正处于风暴的中心。
龙哥静静地坐在那张红木办公桌后，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但他的心腹阿彪知道，老板越是平静，就越是危险。
码头被端，U盘丢失。对手不是要钱，是要他的命。
“焦土计划。启动。”
阿彪的身体僵了一下。
“所有海外账户，立刻做最后的分割销毁。所有知道‘那本账’内容的老人……处理干净。”
“一个不留。”
他顿了顿，抬起眼，看向阿彪：“那个U盘，有终端密钥配对。没有我书房的主电脑，它就是一块废铁。”
“去，把季小姐‘请’过来。”
“告诉她，我有一份礼物，要当面送给她。”
他不在乎对手会不会来，或者什么时候来。书房从现在起，就是一个刑场。他要用他最珍爱的“金丝雀”做诱饵，测试身边所有人的忠诚。谁敢靠近，谁就是内鬼，谁就得死。
“言欢，不行！”
安全屋里，老K摘下耳机，转向顾言欢说道：“这U盘的锁是物理配对的！硬来只会触发自毁！唯一的办法，就是连接终端那台主电脑，拿到最高权限！”
顾言欢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
“我没碰U盘，但我刚刚截获了一条加密通讯！内容是‘今晚，永鑫废工厂，清理门户’！他要杀人灭口！我们要是现在过去，能抓个正着！”
去工厂，能重创龙哥的势力，拿到他杀人的直接证据。
去别墅，是九死一生，但只要成功，就能拿到那致命的“黑金账本”，一击毙命。
顾言欢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别墅的卫星地图上。
一种比伤口更尖锐的恐惧攫住了她。
“准备一下，我们去……见见龙哥。”
与此同时。
季微语的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阿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门口，他用下巴朝门外点了点，。
季微语平静地站起身，跟着他，走过长长的走廊。
书房的门，在她面前敞开着。
她走了进去，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
书房中央，那台黑色的主电脑屏幕亮着。
而在电脑旁边，放着一条钻石项链。那是她母亲住院前，龙哥送给她，被她以“太过贵重”为由退回的那一条。
礼物……
季微语瞬间明白了。
这个房间，就是献祭她的祭坛。而她，就是那个等着被点燃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