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日。
清晨。
公主照常敲响了许延的房门，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只要许延昨晚有跟她讲话，那么就会在这间屋子里住下。
但如果他晚上没有来，那么应该就是去忙别的事了。
“怎么了公主？”
许延揉了揉有些发困的眼睛，习惯性问了一句，等待着她今天的理由。
还有就是这公主怎么都不带困的，年轻人不应该总是睡不着醒不来吗？
怎么她天天都这么精神。
公主道：“老师，明日就是第十天了。”
“噢，这么快啊，我都没感觉到。那挺好啊，明天你就能回家继续当公主了。”
公主抿了抿红唇，开口道：“老师有没有什么事要嘱咐我？或者要跟我说的？”
许延想了想，“那你先进来呗，大早上的，外面太凉了。”
“噢。”
公主的脸有些微红，嘴角却微微勾起，心中一阵窃喜。
两人坐毕，许延这才开口道：“这个，明天大概你爹会派人过来接你，到时候你就直接跟着回去。”
“另外你爹要是问你这几天怎么回事儿，你就说我第一天住进来的时候，老院主就强行要求给你单独设立厢房，好生看护了你十天。”
公主点头应下，“那老师你呢？”
“我？我怎么了？”许延有些摸不清头脑。
公主顿了一下，看向他的眼睛，“就是……老师会去送我吗？”
许延一下愣了，看着她真挚的眼神，还是点点头。
“当然会。”
“真的！”
公主立马露出欣喜的神色。
许延点点头，不过倒也不是都因为她，而是他本来就打算去一趟。
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夜。
万籁俱静。
几只寒鸦落在树上，却没有叫。
公主站在门前，面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粉拳轻轻握紧，做出几次抬起的动作，最终却都放了下来。
她为什么这样纠结？
她分明想进去，简直想进去的不得了，最终却还是压制了下来。
她想见他，她怕明天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可深夜相见，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如果她不是公主，或许这会儿房门已经被敲响了。
可她是公主，自幼学的是最皇室的礼法，现在还没有结亲，甚至连父皇跟母后都没有知晓，她实在不该这么做。
如果不是为了守住这道底线，她也不至于苦苦在这儿等待了这么久。
可错过这次，还会有机会吗？
她的手抬起，又放下。
“上天呐，能不能给我个指示，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闭上了眸子，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祈祷上天能给她个指示。
因为这样下去，哪怕纠结到天明，她也不会得出一个满意的抉择的。
天似乎真的给了她一个回应。
门居然开了。
她的心也乱了，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许延打量了她两眼，有些奇怪道：“来了怎么不敲门？”
天，他怎么真的出现了。
公主的心跳的更快了，她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她想见他，现在就想，甚至一刻都等不及了么？
天呐，这样的话让她怎么说的出口。
于是她只能低着头，如果这是上天的指示，那么她愿意听从上天的安排。
她真命的天子是不是会给她一个回应，替她做出这一艰难的抉择。
她内心保证，不论他怎么说，她都一定不会拒绝。
因为这是上天替她做出的指示，礼法是天子定的，那么上天的指示当然比礼法更加权威。
见她没反应，许延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出门来。
“怎么，又睡不着？”
公主轻轻点头，她当然睡不着，否则也不会来这儿了。
许延没说什么，只是作势要回屋去。
公主一下急了，居然抓住了他的手。
许延的动作止住，这时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赶忙放开。
许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只是去取个东西。”
“好。”
她这时候的声音简直是细若蚊蝇。
没多久，许延重新出了门，手里还多了两个蒲团。
“天冷了，最好坐一个这个，不然明天回不去了。”
“噢……好。”
“怎么，明天要回家了，高兴的睡不着？”
“不是啦。”
“那就是想找人说说话？”
“嗯。”
公主悄悄抬头瞧了他一眼，她本来想说“只是想找你说话”的，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又东扯西扯闲聊了好一阵，便是沉默的赏月。
直到许延都感到有些困了，这才开口道：“要不咱们歇息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公主没有答话，但抬起了头，看着他的眼睛。
当一男一女深夜坐在月下，四目相对的时候，怎么会没有一点情愫呢？
许延当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从开门的时候，他大约就已经明白了。
但在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完全确定。
于是他伸出了手，主动拉住了公主那无处安放的小手。
她当然不会反抗，这本来也没什么，更何况这还是天命的意思。
在这种唯美的意境下，许延忽然嬉笑道：“我之后还会去天竺国，因此咱们实在不必着急。”
这句话一下打乱了她的思绪，一张俏脸简直要红透了。
“我……我知道了。”
许延捏了捏她的小手，“那么你现在应该去睡一会儿，明天才有精神，不然你爹娘要觉得我欺负你了。”
“嗯。”
公主轻轻点头，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等老师来的时候，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哦豁？什么惊喜？”
“不告诉你。”
她忽然鼓起勇气，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很快跑开。
许延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微微一笑。
人家才刚得救，他当然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就把人家怎么样，不然只要他再主动些，今晚她就不必回自己屋里了。
这时，他不知怎么忽然打了个寒颤，“怪了，怎么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那你要不看看你后面呢？”
许延略显僵硬地转头，玉兔精正在后边冷眼瞧着他，一副要说法的做派。
“呃……怎么了吗？”
许延硬撑着道。
玉兔精幽幽道：“你不是说你有事儿要忙吗？就忙这个？”
许延显得毫不露怯，淡淡道：“我这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怎么了？”
玉兔精简直是不可置信。
“人家这样不都是你搞的？我不得安抚一下？”
“那是她自己惹我！”
“然后呢，你还想一辈子把人家赶外边？”
玉兔精嘟囔道：“我……我没有。”
许延一副苦口婆心痛心疾首的样子。
“没有不就对了啊，我这都是为你好啊，这样你不就顺利脱身了？以后谁还能说你干过这事儿，对不对？”
玉兔精不说话了，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
话说我来这儿是干什么来着？
许延趁热打铁道：“不然让人家知道了，你不得受罚？你说对不对？”
玉兔精总觉得哪儿不太对，但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