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单廷珪和魏定国三人,谋划了一个万全之策,至少他们认为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策。
可是,有一点他们是没有想到的。
晁盖在叠翠山还有两路伏兵,一路是武松,一路是杨志,他们各自率领三千士卒埋伏在叠翠山的两边山峰之上。
晁盖现在也财大气粗了,占领济州府前,梁山兵马不足四万。
占领济州后,晁盖命令招兵买马,又新招了士卒近两万人,若单论人数,梁山兵马已经有六万人了。
在冷兵器时代,打仗打得就是人。
同样的基础上,谁家的人数更多,打起仗来,谁便更占优势。
凌州的官军有一万人,加上安山镇的官兵一千人。
而晁盖总共派出了三路兵马,共计一万八千人。
人数虽多,不过其中的新兵占了有三分之一,这也是晁盖的意思,让老兵带新兵,使新兵得到锤炼。
武松埋伏在叠翠山的左侧山峰之上,杨志埋伏在右侧山峰之上,二人率领士卒早就已经埋伏多时了。
武松暗想:天王制定的计策,表面看起来天衣无缝,可是...人家凌州的守军有那么傻吗?人家凭什么要按照天王的计划来动呢?如果...人家不按照天王的计策来行动,自己和杨志,还有这六千人马不就白白浪费在这里了吗?
时近十一月,叠翠山笼罩在一片肃杀的寒意里。
午时的日头有气无力地悬在中天,光线淡白,没什么暖意,只将山峦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
这两座山并不算极高,却因深秋草木凋零而显得骨骼分明,枯黄的灌木与顽强留存着些许墨绿针叶的松柏交错丛生,在山脊和陡坡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山间的沟壑幽深,风从谷底穿过,带着枯枝腐叶的潮湿气味和一种浸入骨髓的冷,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武松伏在左侧山峰的岩石后面,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不远处一个新兵粗重的呼吸声。
那名新兵紧紧攥着手中的长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嘴唇也微微哆嗦着。
不只是他,许多新兵的脸上都混杂着紧张、恐惧和一种强自压抑的兴奋。
他们紧紧贴着地面,或是藏在树后、石缝里,努力将自己融入这片山野。
有人忍不住偷偷咽着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山林里显得有些突兀。
还有人下意识地反复检查着腰间的箭壶和背上的弓弦,仿佛这样能驱散心底的不安。
山间的寂静被无限放大,连鸟雀的啁啾都早已绝迹,只有风声呜咽。
这份死寂,比震天的厮杀声更熬煎人心,尤其是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听来,每一刻都漫长得如同一年。
他们等待着,等待着那决定命运的时刻,以及那必将到来的、血与火的洗礼。
这是在埋伏,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否则那些老兵早就拿这些新兵开玩笑了。
“二蛋,紧张吗?”
一名老兵悄悄问身旁的新兵。
“不...不紧张!”
老兵笑道:“没什么...我刚当新兵的时候,还尿过裤子呢!”
“真的吗!”
二蛋兴奋地问道。
老兵伸手一拍二蛋的帽檐:“只要能活着,比什么都强。”
武松扭头问副将:“都准备好了吗?”
“禀武处长,都准备好了。”
就在此时,有一名探马拱着身子跑了过来:“报,凌州城派出了兵马两千,距此不到五里地。”
“谁带队?”
“单廷珪。”
“好,再探。”
探马又快速的下去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是!”
副将转身跑下去了。
武松左手握弓,右手持箭搭在弦上。
他环顾四周,能看到伏在草丛中、岩石后的士卒们投来的目光——紧张、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传令,听我号令,方可行动。违令者,斩!”
武松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
身边的亲兵也跑下去传令了。
山谷重归死寂,连风声似乎都收敛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远处传来了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渐渐逼近的闷雷。
渐渐地,旌旗的尖顶从山路的拐角处显露出来,紧接着是黑压压的官军队伍,前面是骑兵,后边是步兵。
单廷珪一马当先,他身着玄甲,手持长枪,神色倨傲。
他并未急于快速通过这险要之地,反而略微放缓了速度,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两侧的山峦。
枯黄的山岭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光秃秃树枝的呜咽。
“将军,此地地势险要,需防有埋伏。”
一名偏将策马靠近,低声提醒。
单廷珪冷哼一声,傲然笑道:“哈哈哈...梁山尽是一些草寇,他们能有如此谋略吗?”
他虽记得魏定国“周旋为主”的嘱咐,但内心深处对梁山贼寇的轻视,以及武将的傲气,让他并不相信梁山会在此有埋伏。
他猛然一挥手,队伍快速向山谷深处行进。
骑兵们马蹄踏在铺满落叶的山路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队伍如同一条黑色的长蛇,缓缓游入这死亡之谷。
武松伏在山石之后,眯着眼睛,紧紧盯着下方那条缓慢移动的长蛇,计算着最佳的攻击时机。
当官军队伍大半进入伏击圈,后队也即将完全踏入的那一刻。
武松猛地站起身,力贯双臂,一张硬弓瞬间被拉成满月!
“咻——!”
一支响箭带着刺耳的尖啸,划破山谷的寂静,精准地射向单廷珪的帅旗旗杆!
“敌袭!”
官军中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几乎在响箭破空的同时,武松声如炸雷,怒吼道:“杀——!”
这一声怒吼,如同打开了地狱的闸门!
刹那间,两侧山峦之上,伏兵尽起!
“放箭!”
随着杨志在另一侧山岭同样下达命令,早已准备多时的梁山士卒们,将手中所有能投掷的东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山谷中的官军队伍狠狠砸了下去!
滚木礌石带着轰隆巨响,如同山崩一般倾泻而下!
巨大的圆木、棱角尖锐的巨石沿着陡坡疯狂翻滚、跳跃,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砸入官军队伍之中!
“砰!”
“咔嚓!”
“啊——!”
滚木礌石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坚固的铠甲,在巨大的冲击力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感到牙酸。
队伍瞬间被砸成数截,混乱不堪!
战马的悲鸣声、士兵的惨嚎声瞬间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