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便是无数点燃的柴捆、草球,冒着浓烟和火光,被奋力抛下!
这些燃烧物落入惊慌失措的人群和马匹中,立刻引燃了骑士的披风、战马的鬃毛,以及地上干燥的枯草落叶!
火焰迅速蔓延,浓烟滚滚,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战马受到惊惊,再也不听驾驭,疯狂地跳跃、冲撞,将背上的骑士甩落在地上,又践踏而过。
“放箭!自由放箭!”
武松和杨志几乎同时怒吼。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从两侧山上激射而出,带着从上至下的惯性,嗖嗖的破空声不绝于耳。
它们越过滚木礌石的攻击范围,覆盖向那些试图集结、或者侥幸躲过第一波打击的官军。
箭矢无情地穿透皮甲,钻入血肉,带出一蓬蓬血花。
“啊...”
“痛死我了!”
“救命呀!”
到处都是官军的惨叫声、马嘶声、木头滚落的轰鸣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将这原本寂静的山谷变成了血腥的炼狱!
这些官兵可是倒了大霉,躲又没处躲,藏又没处藏,真成了水泊梁山这些士卒的移动活靶子。
单廷珪挥舞长枪,奋力拨打开几支射向他的箭矢。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梁山贼寇的埋伏如此猛烈,如此狠毒!
他真的有点后悔了,胜负就在一念之间。
他更疑惑,水泊梁山尽是一些大字不识几个的草寇,他们怎么会知道...从凌州到安山镇会有一座叠翠山?而且,能够在官军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悄的在此设下伏兵。
水泊梁山根本不是草寇,他们比训练有素的虎狼之师还要可怕。
当然,现在不允许他想这么多,他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么多。
“别慌,别乱,组织抵抗!”
单廷珪大声呼喝着,让官军组织抵抗,但在震耳欲聋的混乱声中,他的命令如同投入狂涛的石子,瞬间被淹没。
“杀啊!”
“再放箭!”
到处都是梁山士卒的喊杀声,官军被吓得胆战心寒。
他周围的亲兵不断中箭落马,或被滚石砸成肉泥,或被受惊的战马带入火海。
原本整齐的队伍,此刻已彻底崩溃,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稳住!向我靠拢!”
单廷珪声嘶力竭地大喊,玄甲上已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迹。
然而,回应他的是两侧山岭上更加激昂的喊杀声,以及如同暴雨般持续倾泻而下的死亡之雨。
叠翠山,此刻真正成了凌州官军的葬身之地。
武松见谷底官军已溃不成军,阵型彻底瓦解,当即立起身来,将手中长弓往地上一掷,反手抽出背后两柄镔铁戒刀。
他虎目圆睁,声音如炸雷一般:
“弟兄们——随我冲下去,杀尽这些官兵!”
话音未落,他魁梧的身躯已如猛虎出闸,率先从陡坡上纵身跃下。
身后六千梁山士卒见状,热血沸腾,齐声呐喊:
“杀啊——!”
喊杀声震天动地,原本伏于山脊的兵士如决堤洪流,顺着山坡汹涌而下。
左侧山峰武松部如一条黑龙,右侧杨志部似一道赤焰,两股人马以钳形之势向谷底残敌扑去。
单廷珪刚格开一支流矢,忽闻山上杀声大作,抬头只见两面山坡上冲下无数的士卒,各个紧握刀枪,悍不畏死地冲杀下来。
他心知大势已去,却仍不甘心,勒住受惊的战马,厉声喝道:
“结圆阵!长枪手在外!”
可这命令在混乱中显得太苍白了。
还能站立的官兵已经不足千人,且多半带伤,早已丧胆,哪还有斗志结阵抵抗?
眼见梁山军如潮水般涌至,许多人干脆扔了兵器,抱头鼠窜。
武松一马当先,双刀舞动着像风车一般,所过之处血肉纷飞。
一名官军偏将冲上前去阻拦武松,却被他左手刀格开长枪,右手刀顺势劈下,连人带甲砍作两段。
“挡我者死!”
武松怒吼着,目光死死锁定不远处尚在组织抵抗的单廷珪。
单廷珪看到武松,也是血灌瞳仁,拍马便冲着武松杀了过来。
二人见面,并不答话,一个马上,一个马下。
单廷珪使长枪,武松挥舞两把镔铁戒刀,就搏杀在了一处。
单廷珪咬紧牙关,长枪如毒蛇出洞,借着马势连环刺出,枪尖寒光点点,尽数指向武松要害。
他心知此刻唯有擒杀这名梁山悍将,或可扭转败局。
武松却是不闪不避,一双镔铁戒刀舞得泼水不进,只听“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竟将单廷珪的凌厉攻势尽数挡下。
他步法沉稳,在马前来回腾挪,非但不落下风,那凛冽的刀锋反而几次险些削断单廷珪的马腿。
“将军,贼人凶悍,不可恋战啊!”
那偏将见单廷珪久攻不下,而且四周梁山兵卒已层层围拢上来,急得大喊。
单廷珪何尝不知处境险恶?
只是他心高气傲,如何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步下将军逼退?
他并不知道这个人是武松,不然的话,他就会逃的的理所当然了。
这一分神,武松双刀已如旋风般卷来,一刀格开长枪,另一刀直取其腰腹!
单廷珪大惊,奋力回枪格挡,虽避开了开膛破肚之厄,腰间束甲丝绦却被刀锋划断,甲叶哗啦散开,顿时变得狼狈不堪。
“稀溜溜...”一声战马的嘶鸣,他座下战马也受惊人立而起。
武松得势不饶人,猱身再进,双刀直取马腿。
单廷珪急忙勒马闪避,已是惊出一身冷汗。
“将军!留得青山在啊!”
那偏将见状,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冲过来一把拉住单廷珪的马缰,对着周围拼死护住的十几名亲兵吼道:“护着将军,往西北缺口冲!”
单廷珪环顾四周,只见带来的两千兵马已伤亡殆尽,山谷中尸横遍野,硝烟弥漫,幸存的属下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或被梁山士卒分割围杀。
杨志率领的另一路伏兵也从右侧压了过来,所到之处官军纷纷溃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