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如果到了那个地步,在常规武器被代差碾压,又不想引发全球毁灭性核战的情况下……
毛熊可能真的会陷入最绝望的境地。
勃列日靠回椅背,紧绷的肌肉逐渐松弛了下来。
绝境的旁边,也往往藏着新的道路。
“思路要转变了,同志们。”他的语气变得异常清晰,浑浊的眼睛里重新亮起光芒:
“威胁既然已经无效,那我们就不要再把力气花在挥舞拳头上了。”
“我们有世界上最强大的重工业,能制造世界上最大的涡轮发电机、最大型的矿山卡车、最坚固的铁路钢轨。”他停了一下,说:
“可我们的人民,在国营商店里买一双质量好点的靴子都要排长队。”
他把目光转向尤里。
“尤里,你的情报部门应该知道,兔子的轻工业,这半年发展得很快。他们的纺织品,他们那个叫什么春笋牌收音机,已经开始卖到周边的穷国去了。”
所有人都明白了勃列日的意思。
奥加尔眼睛一亮,立刻补充道:
“勃列日同志说得对!我们用一套发电厂的图纸,去换他们一千万件棉布衬衫。”
“我们用一个钢铁厂的技术支持,换取足够让全联盟装上电话的电线,这是双赢!”
德米也放下了他军人的固执,沉声说:
“对人民的生活有好处,也能加深和他们的关系,这是个好办法。”
危机感被互惠互利的想法迅速冲淡。
勃列日最后拍板,做出了最终的决断。
“尤里,你的克格勃去办这件事,以民间贸易考察团的名义,立刻派人去接触兔子,级别要高,姿态要放低。”
“奥加尔,从现在开始,远东军区的作战预案,全部转入战略防御,任何主动挑衅行为,一律严禁。”
他一一发布着指令。
“德米,你去安抚军方,告诉他们,一个强大的邻居,未必就是敌人。”
在座的三人同时起身,立正。
“是,勃列日同志!”
那五架在对马海峡上空盘旋的隐身战机,在短短几天之内,不仅打断了脚盆鸡的脊梁骨,让鹰酱哑巴吃黄连,更是从根本上,彻底改变了北境巨熊的战略走向。
……
华府可以命令六角大楼封锁消息,可以通过秘密渠道勒令大平内阁缄口。
但他们封锁不了希国货轮船长帕帕多普洛斯那张喋喋不休的大嘴,更堵不住几十艘途经对马海峡,来自世界各国的商船上数百双眼睛。
最关键的是,他们无法命令位于巴城的法新社总编辑不去理睬自己手下记者发回来的惊天爆料。
……
巴城,法新社总部。
编辑部大厅里,上百台电传打字机正不知疲倦地运作着,发出密集的哒哒声,将全世界的悲欢离合转化成一行行铅字,印在黄色的电报纸带上。
总编辑让·皮埃尔,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粗壮的法兰西男人,正用小刀费力地撬着一罐沙丁鱼罐头,准备解决他那简单的午餐。
一名年轻记者卢克,像一阵风般冲到他的办公桌前,动作急切,以至于将桌上的一叠稿纸撞得散落一地。
“总编!京都刚刚发来的特急电讯!”
“慌什么,小子。”皮埃尔头也没抬,用刀尖挑起一块油汪汪的沙丁鱼:
“是脚盆鸡的首相又拜鬼了,还是鹰酱驻军又犯事了?这种新闻登在第四版就够了。”
卢克喘着粗气,将一张刚刚撕下的电报纸重重拍在桌上,他的手指都在轻微颤抖。
“都不是!总编……是一场海上的空战!”
皮埃尔终于放下了刀叉,他不耐烦地拿起那张电报纸,戴上老花镜,眯着眼读了起来。
办公室里安静了。
只剩下打字机单调的声响。
一秒、两秒……十秒过去了。
他的表情从漫不经心,逐渐变为困惑,随后是震惊,最后变成了看疯子写的胡言乱语般的荒谬。
啪!
他把电报纸狠狠摔回桌上,站起身,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卢克。
“卢克!你是从医学院毕业的,还是从新闻系毕业的?你觉得这种东西是正常人能写出来的?”
他指着那张纸,音量陡然拔高,整个编辑部的喧闹都被他的怒吼压了下去。
“三十六架脚盆鸡的F-15,全世界最先进的飞机!在家门口,有雷达预警,有体系支持,去对付五架兔子那边不知道型号的飞机!”
“十五分钟!战斗结束了!”
“结果是什么?三十六比零!兔子飞机一架没损失,脚盆鸡精锐的飞行员全部被打进了海里喂鱼?”
他一把抓过年轻记者的衣领。
“告诉我,我们的京都站记者,是喝了多少伏特加,才敢把这种军事幻想小说,用特急电讯发回报社总部?”
所有编辑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这边。
卢克被总编吓得脸色发白,但他还是艰难地开口:
“不……不止一份!总编……消息不是我们记者目睹的,是今天清晨停靠在横滨港的,希国货轮阿尔忒弥斯号船长的口述,船上所有水手都愿意以自己的名誉担保,他们亲眼看到了全过程!”
就在此时,另一名负责接收国际电讯的老编辑,举着一张新的电报纸快步跑了过来。
“总编!汉堡分社发来的消息!我们的人刚刚采访了一位从釜山港返航的汉斯猫船长,他说他在昨天下午的对马海峡,看见了足以改写空战历史的一幕!”
“他的描述……和京都站发回来的报告……一模一样!”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
皮埃尔松开了卢克的衣领,他的目光落在那份来自汉堡的新电讯上。
一个目击者可以说谎,两个相隔千里的目击者,说的却是同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事实,第三个声音响起了。
“总编……这里是……来自巴拿的越洋电话……一名货船主正激动地要求和我们通话,他说他亲眼目睹了一场大战,三十六架脚盆鸡飞机…”
一个,两个,三个…
法新社在全球的情报网络,像被同时触动一样,从不同的角落,传来了同一个恐怖得让人难以置信,却又在细节上彼此印证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