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狠狠啐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看不起这种靠装可怜上位的人。
在她眼里,醒黛不过是个心思龌龊、妄图攀附主子的贱婢。
她轻轻扶了扶额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梳妆台。
似云立刻会意。
从一排首饰盒里挑出一支簪子,走到钰棋跟前。
她捧着簪子走向钰棋。
她指尖微动,簪子便稳稳插入钰棋脑后挽起的发髻中。
她的嘴角挂着笑,仿佛在给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赏一块骨头。
那一插,不仅是赏赐,更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二少奶奶不忍看你白忙一趟,还得受那等下人的气。”
似云语气柔和,话却句句带刺。
表面是在替主子施恩,实则在挑拨离间,火上浇油。
钰棋摸了摸头上簪子,一看就值不少钱。
心头一热,赶紧跪下磕头。
“谢谢二少奶奶赏!谢谢二少奶奶!”
“二少奶奶菩萨转世啊!”
司知芮懒懒地挥了挥手。
“起来吧。”
钰棋赶紧应声站起。
她眼珠一转,忽然想起什么重要事来。
“对了,二少奶奶……”
她往前凑了两步。
声音压低。
“说到这簪子……今儿奴婢还撞见一件要紧事!”
“什么事?”
司知芮来了兴趣,眸光也亮了几分。
钰棋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今儿我去后院采花,路过那间偏房时……正巧撞见醒黛那丫头,让小厮把簪子偷偷带出去卖!”
她见司知芮眉头微蹙,补上一句。
“被我当场抓住!她还想狡辩,说是缺钱买胭脂,可那簪子可是二公子亲手赏的,怎能随便拿去换银子?”
“竟有这种事?”
司知芮放下茶盏。
这国公府,难道还会亏她吃穿?
每月例银、节礼、赏赐从不曾短缺。
一个三等丫鬟,何至于为几两银子铤而走险?
有必要吗?
这念头在她心头打了个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钰棋轻哼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
“奴婢也纳闷。她干吗非得偷偷摸摸去卖?嘴上说……可那小厮是厨房打杂的,常在外头跑腿,若真为卖钱,何须找他?”
她又靠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
“可让小厮私下出府,谁知道是真卖钱,还是借机传话、通风报信?咱们谁说得准呢?”
钰棋悄悄抬眼,瞄了瞄司知芮的脸色。
只见她脸色渐沉,分明已是动了疑心。
一个丫鬟,竟敢私卖主子赏的东西?
私自处置,无异于以下犯上,藐视主家威严。
无法无天!
更何况,还暗中让小厮……
这事背后,绝对有鬼。
莫不是跟外头的人勾结上了?
若是传到老爷太太耳中,少不得要掀起一场风波。
而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的儿媳,竟让下人钻了这样的空子……
目的达成,钰棋心里一阵得意。
话点到为止,才是上策。
钰棋这时站直身子,恭敬开口。
“二少奶奶,大夫人还等着我过去服侍,奴婢先告退了。”
司知芮的心思早就飘远,让她坐立难安。
她随口挥了挥手。
“行了,去吧。”
钰棋转身离开。
司知芮眉头皱得紧紧的,脑子里反复想着钰棋刚才说的话。
越想,疑云越重。
似云轻手轻脚地走上前。
她细长的手指搭在司知芮肩上。
“二少奶奶,别太费神了。”
“您刚进门就给了醒黛一个下马威,她现在哪还敢有别的想法。”
“再说,您才进府一天。虽说赏了钰棋些东西,让她多讲些事。可她说话间处处挤兑醒黛,语气阴阳怪气,眉眼间全是不屑,估计两人以前就不对付。”
司知芮点了点头,觉得这话有理。
那钰棋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眼高于顶,说话带刺,心思实在难测。
不过,她又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声音沉了下去。
“可你没看见,今天我夫君……居然亲手扶她起来!”
那一瞬间,她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的动作自然得仿佛习以为常。
我要是不在旁边呢?
私下里他们会不会更亲热?
那个醒黛,表面看着楚楚可怜,低眉顺眼,背地里指不定多会勾人。
似云见她又皱眉,赶紧伸手抚开她眉心的褶子。
“二少奶奶别想太多。姑爷身份高,许是看她可怜,一时心软罢了。您要是真看她不顺眼……”
她顿了顿,眼珠一转。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
“奴婢找个机会,悄悄教训她一顿就是了。让她知道,这院子里谁才是主子。”
司知芮抬手制止。
“不急。昨天刚进门,今天就闹事,太过了。别人会说我容不下人。”
国公府对她这新媳妇已经很宽容了。
下人不敢轻慢,长辈也未曾苛责。
但做人做事,总得有分寸。
不能让人抓着把柄,说她司家的女儿心胸狭隘,善妒跋扈。
可这气,她绝不会咽下的。
醒黛这个人,必须让她吃点苦头!
要让她明白,在这府中,谁才是真正该低头的那一个。
似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二少奶奶说得对。不过,那丫头也不能由着她猖狂。”
“您瞧,人影都不见了!奴婢这就去找她,肯定能找到!”
醒黛向来勤快,这时候不在院子里,必是躲去什么地方偷懒。
或者,是去找人诉苦了?
哼,等抓到她……
有的是办法让她老实。
不必动明面上的规矩,也能让她三天起不了床。
似云眼里闪过一丝狠劲。
这一次,绝不能再退让。
司知芮嘴角也扬起一抹冷笑。
她早就等着这一刻,等着看某人狼狈不堪的模样。
墙角的暗处,醒黛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死死咬住嘴唇,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她已经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能感觉到,司知芮这一次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钰棋的告密无异于火上浇油。
她没料到,钰棋那个贱人动作这么快!
前脚刚收了司知芮赏下的银锞子,后脚就急不可耐地跑去搬弄是非。
那一张巧嘴,说得天花乱坠,哪一句不是精心编排的陷害?
钰棋的心机深得可怕。
她明明平日里和自己称姐道妹。
如今却毫不犹豫地背后捅刀,只为在主子面前博得一个“忠心”的名声。
司知芮本就对她有看法。
如今再被钰棋一挑拨。
更是认定她心术不正、居心叵测。
这一回,恐怕不会只是几句训斥、几记耳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