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咬牙切齿之际,就听到万靖川忽然冲着里面喊:“大牙,你骗不了人!硝铵炸药怕潮,你躲在暗格里一整晚,引线早受潮了!你要是真能拉,刚才就不会躲着!”
万靖川直到此时此刻终于确定了自己之前猜测的情况是真的,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大牙原本就是这伙人留下来引线的,本来就存了和大家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他为何拿到炸药包又知道同伴落网后,却迟迟没有引爆?
很明显,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你的同伙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暗格里的响动顿了顿。
叶西西诧异地看向万靖川,没想到这人看着年轻,思维如此缜密。
万靖川使了个眼色,两个战士绕到铁皮柜两侧,趁大牙分神的瞬间,猛地将撬棍往下压!
“哐当”一声,暗格门被撬开,大牙果然扭曲着身体缩在里面,手里攥着根潮湿打卷的引线,怀里抱着个黑布包。
果然,即使是宋振国这种经历过很多战斗场面的老军人,也不得不对万靖川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
没想到他可以通过昨晚的天气以及空气潮湿度推测出炸药包受潮。
“抓住他!”万靖川一马当先扑上去,一把夺过炸药包。
宋振国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按住大牙,大牙挣扎着嘶吼,只可惜暗格空间太小,他骨头软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却被死死按在铁皮上,脸上身上蹭得全是煤灰。
叶西西扶着门框喘气,远处庆市站的站台已经清晰可见,旅客的喧闹声隐约传来。
手表指针还剩五分钟——终于在到站前,把这根最危险的刺拔了出来。
大牙挣扎着被押走。
一切尘埃落定,悬在头顶上的危机解除,众人紧绷了一个晚上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万靖川押着大牙走的时候,回头看了叶西西一眼,见她神色轻松,和宋振国在说话,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娃娃脸见他心情似乎很好,笑呵呵对万靖川说:“队长,这次事情顺利解决,我们小队可算是立了大功,队长你一个二等功肯定跑不了吧?”
想想也是,这次的事件牵涉重大,能够如此顺利解决,万队长功不可没,这个功劳大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说不定功劳太大就被别人顶替了,但他们万队长是谁呀?
人家那响当当的背景就在那,这功劳实打实就是他的,谁也顶替不了,抢不走。
估计京城大领导都会知道,可以想象以后他的仕途,肯定是平步青云了。
娃娃脸暗暗下定决心要紧紧报好万队长这条粗壮的大腿,跟着万队长有肉吃!
万靖川听着娃娃脸的话,往他脑袋里敲了一记,“你可别乱说,保家卫国,为人民服务,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而且,这次事情,真正有功之人……
万靖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叶西西那张如美玉般的漂亮脸蛋,如果不是她想方设法告知自己这个惊天阴谋,说不定就被那伙人得逞了。
更别说最后还是靠她的机警找到了大牙的藏身之处。
这份功劳,有她的一大半。
*
呜呜呜——
火车拉长了鸣笛声。
长长的笛声过后,天光大亮,到站了。
叶西西和宋振国各抱着一个孩子跟随人流出了火车,准备坐上去军区附近的慢车,刚出站台一抬头便见到前方不远公告栏处,一圈人围着个身影。
军绿色的制服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是昨天晚上和自己搭了一场戏的男人,似乎叫万靖川的。
他没有穿昨晚那件沾了黑灰的呢子大衣,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肩宽腰窄,高大的身影在攒动的人头里像棵笔直的白杨树。
身边除了几个穿军装的战士,还有好几个身着制服的男人。
其中一个看着像是小领导,握着他的手不肯放,指腹都快蹭到他的袖口,态度很是热情,似乎还有点殷勤。
“万队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要不是你们把那伙人按住,这事的影响那可就大了……”
万靖川斜倚在宣传栏的铁皮上,军帽夹在肘弯,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扬。
早上阳光正好,万靖川整个人像是沐浴在阳光里,光线把他英俊的眉目都描上一层暖金,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透着股松快。
和昨晚在火车上冷厉的模样判若两人。
鹤立鸡群,意气风发。
叶西西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这两个成语。
万靖川虽然表面不显山露水,但身上那股骄矜藏都藏不住,那是与生俱来,不是刻意摆架子,是从小被环境浸出来的贵气,连抬手时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表链,都透着沉稳利落。
男人指尖夹着的军帽檐压得微低,指节干净修长,抬手时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表链,都透着沉稳利落。
这哪里是普通军人的待遇?
瞧那个小领导握着他的手不放,笑得见眉不见眼的,十足套近乎的样子。
叶西西猜这个叫万靖川的男人应该家世背景不错,估计是个高官子弟。
而这个高官子弟现在有些不耐烦,他耳朵里听着“万队长年轻有为”的恭维,心里早对着这些人翻了个白眼。
他清楚得很,这些人如此热络,除了自己也算是替庆市解决了一次重大危机,多半是看在庆市市长万重川是他二叔的份上,当然也有自己父亲和爷爷的面子。
他实在厌烦这些虚头八脑的周旋,若不是从小到大的家教管着,他早就不耐烦走人了。
有时间在这里说些废话,还不如扯着战友们去大吃一顿,然后睡个昏天暗地。
听着恭维和客套,万靖川有些心不在焉。
脑海里又一次蹦出女人那张又娇又媚的脸,皮肤软白如白雪,眼瞳黑得像浸了水的墨,昨晚在行李车旁,她急得攥着衣襟,靠近时那股香味儿,软乎乎的。
像春日里刚熟的水蜜桃,又混着点桃花瓣的清甜。
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当时就他也就匆忙扫了那么几眼,那张脸却总是时不时在脑子里冒出来。
正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却扫过人流。
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