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闫家
何雨柱刚穿过垂花门走到前院。
一眼就瞧见闫埠贵正站在在他家门口,像一尊门神。
老闫手里拿着块软布,慢条斯理地擦着他那副宝贝疙瘩似的眼镜,眼镜片在傍晚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冷光。
他显然也看到了何雨柱,但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那声音又冷又硬,带着十二分的不痛快。
这态度,何雨柱心里门儿清。
昨天闫埠贵舔着脸,堆着笑,为儿媳妇于莉的工作求到他何雨柱头上。
结果被他干脆利落地撅了回去。
这事儿,老闫算是记恨上了。
在闫埠贵看来,他堂堂一个“三大爷”,放下身段去求一个“傻柱”,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可这傻柱居然不识抬举!
这口气堵在闫埠贵嗓子眼儿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此刻看到“债主”上门,自然没好脸色。
何雨柱浑不在意,脸上甚至还挂起了他那招牌似的、有点混不吝的笑容。
径直走到闫埠贵跟前,故意在门槛上蹭了蹭鞋底并不存在的灰。
“哟,三大爷,您老这饭后‘值勤’呢?够敬业啊!”何雨柱声音洪亮,带着点调侃。
闫埠贵终于抬起眼皮,透过擦得锃亮的镜片,冷冷地剜了何雨柱一眼。
嘴角向下撇着,像是挂了个秤砣:“哼!比不上有些人,吃饱了没事干,净会瞎晃悠。”
他把“瞎晃悠”三个字咬得特别重,讽刺意味十足:“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别搁这碍眼!”
他把擦眼镜的布往口袋里一塞,眼镜重新架回鼻梁。
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疏离,摆明了拒人千里之外。
何雨柱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仿佛完全没听出闫埠贵话里的刺儿。
何雨柱往前凑了凑,脸上那点笑意也收敛了几分。
换上几分恰到好处的失落和委屈:“三大爷,瞧您这话说的,怎么着?
看您这架势,不怎么欢迎我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闫埠贵脸上扫了一圈。
“唉……本来还想着,这事儿非得找您帮忙不可,您可是咱院里有学问、懂规矩的头一份儿。
看您这样儿……算了算了,我还是另寻高明吧。”
说罢,何雨柱作势就要转身抬腿,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这“欲走还留”的姿态,像根针一样精准地扎在了闫埠贵那精于算计的神经上。
闫埠贵心里的小算盘瞬间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傻柱的忙?
这小子虽然浑,但手艺好,人脉广,他开口求人帮忙,那能是小事。
十有八九跟他那食堂主任的身份或者他那个能耐的媳妇娄晓娥有关。
好处!
往小了说,帮了忙,傻柱不得意思意思?一顿好饭是跑不了的,说不定还能捞点实惠东西。
大机会!
往大了想……闫埠贵的心猛地一跳。
自己家老大媳妇那工作一直没个着落,愁得他头发都白了几根。
昨天还为了这事求到傻柱那儿。
傻柱!他可是轧钢厂食堂主任,跟厂里领导关系铁得很!
要是能拿捏住他这次求帮忙的事儿,运作好了,说不定……说不定就能把老大媳妇的工作给解决了!
这可是天大的机会!
“唉唉唉……傻柱!傻柱!你甭急啊!” 闫埠贵“噌”一下整个都精神了起来。
动作麻利得不像个上了年纪的账房先生,脸上堆满了热情得近乎谄媚的笑容。
一把就拉住了何雨柱的胳膊:“瞧你这急性子!我闫埠贵是那种人吗?
街里街坊的,你有事儿找我,那是看得起我!能帮的忙,我闫埠贵绝对二话不说,绝不推辞!
来来来,快进来,站门口像什么话!” 他一边说,一边使劲把何雨柱往屋里拽。
生怕这“财神爷”兼“关系户”跑了。
何雨柱被他半推半拉地拽进了屋,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暗暗发笑。
他太了解这位三大爷了,这反应,正中下怀。
进了屋,闫埠贵那股子殷勤劲儿更足了。
他破天荒地跑到里屋,翻箱倒柜,从一个落了灰的、印着“劳动光荣”字样的铁皮罐子里。
万分珍重地捏出一小撮茶叶末子。
这茶叶还是前年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来四九城,临时借住时送的。
他一直当宝贝藏着,自己都舍不得喝。
闫埠贵极其郑重地把这点茶叶末子放进搪瓷缸里,冲上滚开的水。
小心翼翼地端给何雨柱:“来来来,傻柱,尝尝我这个茶!正经的好茶!”
何雨柱接过来,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
嚯,一股子白开水的味儿,那点子茶叶末子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沉在缸子底,像几片枯树叶。
他心里门儿清,脸上却丝毫不显,反而咂咂嘴:“嗯,三大爷,好茶!解渴!”
闫埠贵听了,脸上笑开了花,仿佛真得了天大的夸赞。
他自己则倒了杯凉白开,在何雨柱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热切的光。
迫不及待地问:“傻柱,甭跟我这儿绕弯子了。
快说说,到底啥事儿?只要是你三大爷能办的,保管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何雨柱放下那杯“好茶”,双手搓了搓膝盖,脸上露出一丝既带着点不好意思。
又透着幸福的憨笑(至少闫埠贵是这么解读的):“三大爷,是真有事儿拜托您。
我跟我们家晓娥领证这事儿,您是知道的。”
“知道知道!天大的喜事啊!” 闫埠贵连连点头,脑子转得飞快,猜测着傻柱的意图。
“怎么着?傻柱,你这是……要办酒了?好事儿啊!早该办了!”
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酒席上能打包多少油水了。
何雨柱点了点头,那点憨厚劲儿更足了:“是,三大爷您说得对。
日子定了,就在这个月十三那天。
想着热热闹闹办一场,请街坊邻居们都来喝杯喜酒,沾沾喜气。”
“十三啊?好日子!绝对的好日子!” 闫埠贵一拍大腿,脸上笑得更灿烂了。
仿佛已经闻到了红烧肉和炖鸡的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