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殒倒也没有生气,立得笔直,眼神真诚地看着时妃。
时妃“嗯”一声,“正好我老师想要在华国贫困地区投资十所航天馆,和我舅舅一拍即合。不过我舅舅还缺费用……”
从外人看来,时妃这一声“嗯”是对徐凌峰的格外顺从。
众人看二人的眼神不由得变了味。
顾殒眼睛被刺到了似的眯了眯,还是应道,“我出五千万,算是助力你舅舅的。”
“爽快!”徐凌峰道。
事情总算谈妥,姜代表长长松了一口气。
翁总、周总和刘总不停地双手合拾表示感谢,眼睛都红了。
这事儿要没办妥,他们可就没脸再在单位干下去。
只有谢南乔死死掐着指头,眼眶红透。
“丑话说在前头。”签合同时,时妃还是道,“卫星发射变数很大,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成功。”
“你们能承受可能的后果再签名。”
虽然在发射过程中设置了数十道安全屏障,但时妃还是不愿意把话说死。
“要连领飞都保证不了,这世上也没哪家公司能保证,咱们认!”
翁总带头,第一个签了名。
周总刘总意见相同,跟着写下名字。
看着众人这么爽快,谢南乔的委屈达到顶点。
时妃失败他们能接受,她失败就不能了?
一群势力眼!
时妃离开前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看到谢南乔站在出口处,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不要脸,已经从我爸那儿讹诈了一千万,还找顾殒要钱!”
时妃慢条斯理地理理袖口,黑白分明眼对着谢南乔看过去,“没听清楚吗?你爸的那一千万是你妈害人给我老师的补偿费,而我问顾殒要的五千万是给我舅舅的赔偿金。”
“他助纣为虐,总共投给了你爸五千万用来对付我舅舅。”
谢南乔:“……”
到底小看了这个女人!
她看着软弱无能,人畜无害,却把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时妃对着她笑了笑,明明笑得那么温柔,谢南乔却像突然被人往身体里淬了冰,冷得全身打战!
背后,顾殒将时妃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唇角溢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给施老补偿她不要,原来只想从江潮身上拿。
时妃和谢南乔同时看到顾殒。
谢南乔愣了一下,红着眼眶一声不响走掉。
时妃也只冷漠客气地点点头,抬步越过他。
臂上一紧,被他拉住。
顾殒俊美贵气的脸庞沉下,声音低磁又认真,“小妃,当时给江先生投资,也因为他是你父亲。”
时妃偏脸看他。
唇角勾起极致的冷意,“我几时说过有父亲?”
话毕,挣开,走掉。
背后,顾殒一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时妃疾步前行,仰高的脸上染着深深的情绪。
顾殒刚刚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表明他有在乎她这个曾经的妻子。
可他连自己和江潮的关系不好都不知道,又哪来的脸面说在乎?
顾殒很爽快,她人还没到家,五千万已经到账。
当然,也变相说明,他很在乎谢南乔。
生怕钱迟了,她就不让谢南乔进入项目组。
时妃浅浅一笑。
他在乎不在乎谢南乔,都与她无关。
时妃把钱转到时仲元户头,给他打了个电话,“舅舅,您不是有意做慈善吗?我刚给您转了五千万,就拿这笔钱去吧。”
舅舅和妈妈都是善良的人,有钱了总想着还挣扎在贫困地区的其他人。
当初舅舅本要建希望小学,却因为顾殒给江潮和谢冰莹投了五千万,两人拿这笔钱打压舅舅,买通舅舅身边人毁了他好几桩大生意。
建希望小学的计划因此落了空。
时妃问顾殒要这笔钱,就是为了叫他赔偿这个损失。
她简单把钱的来历说了一遍,“舅舅,这本来就是顾殒欠您的,您尽管拿着。不过别再建希望小学,和老师一起办航空馆吧。”
建希望小学的人很多,建航空馆的却没有。
时妃希望那些在希望小学里读书的孩子能有机会见识世界之外的世界,从小播下航空的种子。
将来有一日,能为华国的航天事业添砖加瓦。
时仲元自然举双手赞成,在电话里不停地感叹,“我家小妃就是比舅舅能干呐,小妃受的委屈舅舅没帮上忙,舅舅受的委屈,小妃一样一样替我还了回来。”
说着,眼眶就红了。
“舅舅愧为你的长辈,愧对你妈妈。”
“舅舅,不许这么说!”时妃最听不得他说这种话,“如果不是您,我现在连命都没有,您和舅妈对我恩重如山!”
“况且,所有的麻烦都是我带给您的,本就该我来平!”
“倒是我,太对不起舅舅……”
时仲元生怕她又提起伤心事,忙转移了话题。
两人就航空馆的事聊了聊,聊完,大半小时过去。
时妃也已经到了家楼下。
徐凌峰临时有事,委托小江把她送回来。
刚挂断电话,江潮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时妃依旧选择忽视,顺手把他的号码拉入黑名单。
下车后,时妃把车给小江,让她开回家,明天再来接自己。
自己抬步朝家走,脚步分外地快。
一天没见小团子,想得慌。
刚到大堂门口,一道身影就拦了过来。
“时妃!”
江潮黑着脸瞪着她,“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为什么不接!”
时妃不语,只冷冷看着他。
江潮不烦地挥挥手,“这事先不说了,我问你,你这个妈怎么当的?为什么要跟亲儿子过不去?”
“承泽去上学,你去学校给别人家孩子当妈,发什么饼干,你让他怎么想?他的脸往哪儿搁?”
“他现在还在家里哭呢!”
江潮怒气冲冲,就似他有多正义似的。
“赶紧地去哄哄他!别到时候寒了他的心,有你后悔的!”
“他是顾殒的儿子,你叫顾殒去哄他就成。”时妃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伸手拉门。
江潮拦着不放,“说什么呢!这种事要叫顾殒知道还得了?非得找你麻烦!”
“我可是为了你好才来提醒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为我好的一天?”时妃光听着就觉得可笑,“从小到大,我只记得你满心满眼里全是谢南乔。”
“那不同……那时候乔乔跟她妈相依为命,过得太辛苦,我才多疼她了一点点。”
“辛苦吗?”
“吸着我妈的血,一家人什么也不用干就能吃香喝辣,哪里辛苦了?”
时妃把话说得这么直,江潮面上无光。
“什么叫吸血,我和你妈只是分工不同,她主外……”
“你负责找女人,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一起花她的钱?”
他说什么,时妃就怼什么,江潮被堵得难受极了。
要不是有求于她,都想跳脚。
“时妃,我是你爸,何必句句说得这么难听?”
江潮骂完又来软的,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血缘关系断不了。”
“你天天针对我这个做父亲的,又连儿子都不要,说出去别人会怎么想?”
“要你人品出了问题,再有本事别人也看不上眼,到时候就算徐凌峰想娶你,徐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时妃,我劝你还是收敛一点,别为了个千几万的把我往死路上逼,今晚乖乖跟我去看承泽。”
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一千万。
看顾承泽不过他顺带的借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