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建造了遮风避雨的高楼大厦?
一工人。
是谁保障了人类生存的衣食住行?
一农民。
是谁联合起来闯出了一个新世界?
一工农阶级。
是谁创造了新世界后的璀璨辉煌?
一全体人民。
那个年代是人民团结一致的最后荣光,也是人民不惧一切的最后奋斗。
他们不在庙堂,不写奏章,不立传,却从未缺席历史的核心。
在无数历史题材小说中,最被忽略的一群人,是工人、农民、手艺人、苦力。他们没有锦衣、没有甲胄、没有“运筹帷幄”与“权倾天下”的机会,却是国家真正的血肉与筋骨。哪怕一国之君,也要靠他们养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不只是一句怒吼,更是一种提醒:千万别忘了,那些撑起国家机器的人,才是真正的“国家基座”。
土地之下,是千年农民的血与汗。
中国是农业文明大国,粮食从来都是国家安全的基石。可在历史的叙述中,种粮的农民却常常成为最不被重视的一群人。事实上,不论哪一个时代,国家财政的根本来源,不是盐铁、不是关税,更不是土地国有,而是田赋。
从春秋战国的“什一之税”开始,到汉代的“算赋口赋”,唐宋的“租庸调”与“两税法”,再到明清的“田亩丁粮”与“地丁银制”,每一笔税赋背后,都是农民劳作的结果。
制度再完善,也不能凭空创造财富。每一次朝代更替之后的“恢复农业生产”,都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再造国家基础”。西汉初年,汉高祖“与民休息”,实质上就是大力鼓励复耕、垦田;唐太宗“均田制”,看似分田济贫,实则是确保税源;明太祖废除“黄册”弄虚作假,重新丈量土地,是为了控制农民逃税、保障国家财政。
国家机器运转,靠的是铁铸的农具、踏实的脚印、淌汗的身影,而不是帝王殿上的一纸诏书。
城市繁荣的背后,是成千上万的底层劳动。城市,是国家经济集中化和复杂化的象征。在很多历史描写中,城市常被呈现为文人荟萃、商贾云集之地,但真正支撑这些都市体系运行的,是数以万计的劳动者。
从秦汉的咸阳、唐宋的长安汴梁,到明清的南京、苏州,这些城市从不是空壳,而是依靠庞大的水利系统、运输网络、生产分工、手工业集群等结构支撑。城市的“衣食住行”,样样都要人做。
打更的是苦力,挑水的是车夫,刷锅的是厨子,扫街的是清道夫;织布的是女工,做鞋的是匠人,烧窑的是柴夫,传信的是马脚。没有这些人,城市不是文明高地,而是瘫痪巨兽。
宋代汴梁之所以被称为“东方第一大都市”,不是因为官员多、寺庙多,而是因为工匠、商贩、运输工、服务者组成了完整的城市生态。明清江南城市崛起,核心推动力是手工业的密集布局与市民消费的增长,而非文人的清谈。
如果说城市是国家的窗口,那么劳动者就是撑起这扇窗的结构梁柱。
很多历史理论者高谈制度变革、政策创新,但真正把制度从纸面搬到地面的人,是那些在工地上、在田垄间、在作坊里日日劳作的工匠和农民。
比如“均田制”,设计者考虑的是防止土地兼并,保障税基稳定,但实际执行依赖的是地方官、乡村里长、丈量员,以及老百姓自己的配合和调剂能力。再比“户籍制”,国家想要掌控人口流动、征税、征兵,真正落实这套体系的,是基层书吏、乡保、里正以及百姓对“编户齐民”身份的认知与习惯。
设想永远只是蓝图,落地才是现实。而现实是复杂的、是人性的,是要靠无数普通人用“操作习惯”和“体力劳动”维持出来的。每一次改革、每一场制度调整,都会增加底层劳动者的负担,若没有他们的适应能力与忍耐程度,再好的政令都会成为空文。
真正影响制度成败的,不是官员会议室的争辩,而是人民在生活中的反馈。
战争在历史书里常常被简化成“某场大捷”或“某将英勇”,但战争实际是对国家动员能力的极限考验。古代战争尤其如此:没有机械化,只有人力与牲畜。
汉武帝北击匈奴,需要调动的是千里之外的粮草、战马、无数工匠铸造兵器,地方百姓要提供军粮、服劳役、送夫役。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导致数百万农民离乡、田地荒芜、死者遍野,就是因为战争的牺牲被制度性转嫁给了平民。
明清时期,征伐西南、抗击北虏,不只是前线将士浴血奋战,更是后方百姓苦苦支撑。运粮的是民夫,修堡的是苦役,织甲的是工坊,抬水的是妇女。战争耗尽的不只是财政金银,更是农民的命、工匠的血、苦力的力气。战争胜负,虽由将军定战略,但胜负承担者从来是人民。
工匠精神的真正传承者,是一代又一代无名者,中国古代科技并不缺乏发明,而是缺乏“技术体系的社会承接能力”。可即使如此,我们仍然能看到一条绵延不断的技术传承链条——靠的是那些没有名字的手工艺人、作坊匠、泥瓦工、铁匠。
指南针、火药、印刷术、造纸术,这些辉煌的成果不是一个“天才”想出来的,而是数十代匠人摸索、改进、失败、再改的产物。
宋代蔡伦造纸,并不是“平地起高楼”,而是在前人经验之上加以改良。活字印刷,不是“石破天惊”,而是木匠在日常印刷操作中寻找替代之法。
制度鼓励创新很重要,但更关键的,是让普通工匠有生存的空间、有积累经验的时间、有试错的容错率。可惜的是,这些人常被士人阶层瞧不起,被史书略而不提,但正是他们撑起了整个中国的“技术中国”。
很多人以为古代农民就是种自己的地,吃自己的饭,与国家无关。但事实上,古代中国的农业体系从来不是“封闭型自耕”,而是“税收—征粮—市场—调运”链条中的基础端。
国家要运转,就得有田赋;田赋来源,是农田;耕田的人,是农民。但更深层次的是,这些农民不仅种粮,还得交税、交劳、服役、供国家调拨。他们的田地会被丈量、人口被登记、收成被估算、赋税被规定,几乎没有“自由种植”的空间。
一亩地背后,不只是一个农户的饭碗,而是国家财政的核心块。征粮不准、气候不好、旱涝成灾,都会导致国家收入骤减。“黄册”“鱼鳞图册”制度,就是为了准确掌握农民地亩与产量,更是细致到“哪户种了哪块田,多少亩,收成几何”。
说到底,农民并不是“独立个体”,而是被国家“卷入”治理系统的第一步。
一个王朝的制度之所以运作得起来,不是因为皇帝威望大、将军打仗猛,而是因为普通百姓“愿意相信”这套制度还能用。
每年春耕,农民会先付出再等待收成;每次征粮,民夫会冒雨奔走几百里;每年赋税,百姓会按时缴纳。这些行动,建立在一个基本信念上:国家是个规则共同体,只要我遵守规则,基本不会被欺负。
但一旦这个信任被打破,比如冤案频发、苛税加重、徭役不公、法律不施于贵族,民众对制度的信心崩塌,国家就不再是“治理的共同体”,而是“掠夺的工具”。
而恢复这种信任,代价极其高昂。有时候,需要一代人,甚至一两个王朝才能重建。
治理国家,不是简单地发号施令,而是维系人与人之间、人与制度之间、人与秩序之间的协同。真正稳定的王朝,不靠恐惧维持秩序,而靠人们“愿意配合”。
工人、农民、商人、匠人、苦力、妇女、孩童……他们每天“愿意”起早贪黑,愿意履行义务,愿意在规则中运作,才是国家稳定的基石。
治理要做的,不是把人民当作“可以安排的资源”,而是当作“自我运作的系统”。只有当人民相信自己“参与其内”,而非“被管在外”,国家才有真正的韧性。
很多王朝的崩溃,源头不是“外敌太强”,而是“人民开始不管”。
赋税、徭役、规制,不能离开“承载能力”,制度设计者往往关注“国家需要多少钱、多少兵、多少工”,却很少问一句:百姓承不承受得起?工人累不累?农民有没有余粮?这就是王朝制度常常“超负荷运行”的根源。
汉末之乱,始于加税;唐中期藩镇割据,与征收失衡相关;明末崇祯无法筹措军饷,是因为前期派征太重、百姓早已不堪重负。历代王朝反复犯的一个错,就是在危机时“向下压”,以为底层永远扛得住。
但人不是机器,承载能力有限。税多了,逃税;徭役重了,逃役;规矩太严,索性不玩。社会一旦进入“自我放弃”状态,国家就是被空心化的外壳。
制度若不能合理规划人民的承载极限,就是“掠夺型体制”,迟早翻车。
历史的主角,从不是写史书的人。历史被记录下来的是帝王将相、宰相名臣,但真正经历历史、推动历史、承受历史的,是人民。每一场变革、每一次政权更替、每一段和平或动乱的时期,最先感知到变化的,是种田的农民、打铁的匠人、推车的苦力、编布的妇女。
如果只写谁登基、谁打赢仗、谁写了法典,那只能看到一层皮。但如果你翻开真正的历史资料、税收台账、户籍簿册、县志方志,你会发现:历史不是由少数人构成的传奇,而是由大多数人铺就的现实。
真正应该进教材、进剧本、进小说的,不只是“谁坐了龙椅”,更应该是“谁拉着这个国家往前走”。
工农不是“配角”,他们是国家的骨架、文明的基础、历史的真正参与者。写历史、讲制度、谈权谋、设天下,若不看见他们的身影,就是空中楼阁。
不要忘记,正是那些流汗的、弯腰的、手起茧子的普通人,让王朝得以存在,让文明得以延续。国家的叙事,不能永远缺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