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城南棚户区反馈回来的消息像一盆冷水,让沈幼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凉了半截。

老马打来电话,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无奈:“沈组,摸清楚了。李麻子本名叫李有才,确实在这片收过十几年旧货。但他三年前就中风瘫了,话都说不利索。他老婆说他早就不干这行了,以前收的那些破烂家具、铁皮柜子,能拆的拆了卖铁,能修的修修卖了,剩下的,前年家里翻修房子,嫌占地方,全当垃圾卖给流动收废品的了。具体卖给谁了,她根本记不清。”

流动收废品的……这线索几乎等同于断了。沈幼楚握着电话,指节微微发白,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知道了,老马,辛苦了,先回来吧。”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一片压抑的寂静。张工和其他几个技术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默默看着沈幼楚。从她苍白疲惫却强打精神的脸上,大家已经猜到了结果。希望燃起又迅速破灭的感觉,比从未有过希望更让人窒息。

沈幼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检查组那几辆碍眼的公务车。阳光有些刺眼,她却感觉不到暖意。难道真的就到此为止了?那个柜子,那本可能存在的密码本,就这样消失在茫茫人海,成了永远解不开的谜?王建明和陈平依然躲在重重迷雾之后?

不!不能放弃!

她猛地转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看向张工:“张工,把之前所有截获的、无法破译的王建明早期通讯记录,全部调出来!尤其是时间在红星厂倒闭前后,到王建明发迹初期的!还有,想办法查当年红星厂三号仓库的物料进出记录,特别是涉及船舶配件和敏感金属的!越详细越好!”

“幼楚,你……”张工看着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有些担忧。

“既然物理的密码本找不到,我们就‘再造’一个出来!”沈幼楚语气斩钉截铁,“王建明如果早期真的依赖密码本,那他的编码规则必然有迹可循!一定和他当时的环境、接触的信息有关!”

接下来的日子,技术组办公室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熔炉。

发黄的、带着霉味的红星厂仓库原始单据被扫描成电子档,堆满了屏幕一角。模糊不清的船舶配件清单、规格型号、批号代码,像天书一样排列着。另一边,则是被筛选出来的、杂乱无章且残缺不全的加密通讯片段,时间跨度长达数年。

沈幼楚把自己彻底埋了进去。她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在浩如烟海的枯燥数据中搜寻着可能的规律。办公桌旁堆满了空咖啡杯和速食包装袋,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她平时很少抽,这几天破例了)。她的脸色越来越差,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像被人揍了两拳,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

“张工,你看这段,”她指着屏幕上一条日期为1982年7月15日的通讯记录碎片,内容是几个意义不明的字母和数字组合,“同一时期红星厂三号仓库的出库单显示,7月14号出了一批船用铜质阀门配件,型号是‘hx-7c’,目的地是‘湛江港’。再看这个加密片段:‘hx7c ZJ 1507’……‘hx7c’是不是就是阀门型号?‘ZJ’像不像‘湛江’的缩写?‘1507’会不会是数量150个,日期是7月?”

张工凑过来仔细看,眉头紧锁:“有点像……但太零碎了,而且这种对应很牵强,可能是巧合。”

“是不是巧合,需要更多证据链!”沈幼楚毫不气馁,立刻又调出几份同期的单据和通讯记录进行交叉比对。

时间在枯燥的比对和一次次失败的假设中流逝。有时似乎看到一点规律,很快又被新的数据推翻。绝望感像潮水一样,时不时涌上来,几乎要将人淹没。

这天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沈幼楚和张工。沈幼楚正对着一份1980年的红星厂职工工资单出神。王卫东的名字赫然在列,工资数额是“柒拾捌元伍角整”。

“柒拾捌元伍角……”沈幼楚无意识地念着,目光扫过旁边一条同样无法破译的加密记录:“wSd 785”。她猛地坐直身体!

“wSd……王卫东名字首字母?785……柒拾捌元五角?”这个念头让她心脏狂跳起来。她立刻翻找王卫东其他年份的工资记录,又找到几条含有类似“wSd+数字”的加密片段进行比对。

“80年3月工资:陆拾玖元整。加密片段:‘wSd 690’……69.0?”

“81年12月工资:捌拾贰元整。加密片段:‘wSd 820’……82.0?”

数字似乎对得上,但又微妙的有些偏差。工资是整数时,加密片段末尾是“0”,但像柒拾捌元伍角这种,加密片段却是“785”,没有小数点,也不是按“分”计算的7850分。

“这规则……好像是把金额数字直接连写?七十八点五元,写成785?”沈幼楚飞快地心算,“78.5元……785!对上了!”她激动地指着屏幕,“再看这个!79年他有一次奖金记录是‘叁拾伍元整’,加密片段是‘wSd 350’!35.0元,写成350!”

张工也激动起来:“没错!是这样!用数字直接表示金额,省略单位和符号!这是他的习惯!”

找到第一个突破口,沈幼楚精神大振,思路也仿佛被打开了闸门。她开始疯狂地尝试将这种“数字直写”规则应用到其他类型的加密信息上。

“再看这条:‘dtS 0422 200’。”沈幼楚指着一条记录,“红星厂1983年4月22日出库单,目的地‘大连’,货物‘船用特种钢200吨’。‘dtS’是不是‘大连特种钢’?‘0422’是日期4月22日?‘200’是吨位?”

“对得上!”张工也兴奋了。

“还有这条:‘ZJ FJ 1105 80’……湛江,废旧金属?11月5日,80吨?”沈幼楚迅速翻找单据,果然找到一份1984年11月5日发往湛江港的80吨废旧紫铜出库记录!

一条条曾经如同天书的加密记录碎片,在这套基于红星厂具体业务、王卫东个人习惯(如金额直写)以及简单地名、货物类型缩写的规则下,逐渐显露出清晰的轮廓!

沈幼楚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将破译出的信息片段不断填充到一个新建的文档里。她的额头上渗出汗珠,呼吸因为激动而有些急促。文档里的文字虽然依旧零碎,但指向性越来越清晰:时间、地点、货物种类、数量、交易代号……

“快了……就快连起来了……”她喃喃自语,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仿佛在跟一个看不见的对手进行最后的搏斗。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熄灭,黎明前最深的黑暗笼罩下来。办公室里,只有屏幕的荧光映着她专注到近乎忘我的脸庞。破译的拼图,正一块块艰难地归位,指向那个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 线索中断的绝望中,沈幼楚一头扎进红星厂发霉的仓库单据和王建明早年的加密碎片。当“柒拾捌元伍角”的工资撞见“wSd785”的密文,当“大连特种钢200吨”对应上“dtS0”的字符,枯燥的数字突然有了心跳。在咖啡和香烟的迷雾里,王建明父子的密码王国正被她一寸寸攻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