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工，查到了！”技术组办公室里，张工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声音却带着兴奋的嘶哑。他指着屏幕上一条刚解析出来的、夹杂在海量通讯噪音中的模糊语音片段，“您听！”
沈幼楚立刻戴上耳机。嘈杂的背景音里，一个经过变声处理、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指令断断续续地传来：
“…所有…码头…记录…抹掉…尤其是…老红星…关联…处理干净…不留…痕迹…‘钥匙’相关…彻底…毁掉…”
“钥匙！”沈幼楚心头剧震！对方提到了“钥匙”！这绝不是巧合！“录音时间？来源？”
“凌晨三点十七分，来源是王建明一个很少启用的备用加密号码，接收方未知，信号进行了多次强跳频和加密，我们也是运气好才捕捉到这一小段。”张工解释道。
“他们在清理痕迹！动作很快！”沈幼楚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陈平和王建明已经嗅到了危险，开始毁灭证据了！尤其是“钥匙”相关的，很可能指的就是那个旧密码本或者柜子！
“雅姐！”沈幼楚抓起电话就打给隔壁办公室的欧雅，“有紧急情况！王建明那边在疯狂清理旧账，尤其是可能涉及红星厂时期的痕迹！重点查他名下或关联的所有码头、仓储、运输公司，特别是废弃或早期的！动作要快！他们已经在动手了！”
“知道了！我马上安排！”欧雅的声音斩钉截铁。
然而，专案组的行动刚铺开，更大的阻力就来了。
检查组组长孙海带着几个人，直接闯进了专案组的大办公室，脸色阴沉。
“欧雅同志！沈幼楚同志！”孙海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官威，“你们专案组最近的‘外协技术核查’申请是怎么回事？频率这么高？范围这么广？还涉及一些陈年旧账？经费审批了吗？程序合规吗？”
欧雅强压着火气：“孙局，我们在追查线索，时间紧迫，有些程序是特事特办，卜书记那边……”
“卜书记也要讲规矩！”孙海打断她，语气严厉，“没有完备的审批手续，没有明确的目标指向，动用这么多资源去翻十几二十年前的旧账？这是大海捞针！是浪费宝贵的办案资源！检查组认为，这种漫无目的的‘深挖’必须立刻停止！所有外协核查，一律暂停！先接受合规性审查！”
“孙局！这关系到核心线索！”沈幼楚急了。
“核心线索？”孙海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沈幼楚，“沈组长，你所谓的核心线索，就是带人擅自离岗，去接触一些身份不明的社会人员吗？（指孙德福）这符合办案规范吗？你的报告呢？调查的明确目标是什么？拿出来看看？”
沈幼楚一时语塞。报告？她那份给检查组的“情况说明”含糊其辞，根本经不起细究。目标？她更不能把“钥匙印记”和“渔夫”的事情说出来！
“拿不出来？”孙海眼中闪过一丝得色，“那就按检查组的要求办！所有相关调查，暂停！等候审查！另外，沈组长，请你把近期所有外出的详细情况，包括接触了什么人，谈了些什么，写一份详细说明，明天一早交给我！”
孙海带着人走了，留下专案组办公室一片压抑的死寂。几个年轻干警气得脸都红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王八蛋！他们就是故意的！”一个干警忍不住骂出声。
“雅姐，沈工，现在怎么办？”另一个干警焦急地问。
欧雅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笔筒都跳了一下：“怎么办？凉拌！写他妈的情况说明！写得越详细越好！把他们想看的东西，都写进去！不过……”她看向沈幼楚，眼中闪过一丝狠劲儿，“该查的，暗地里给我继续查！天塌下来，我顶着！”
沈幼楚看着欧雅，又看看周围一张张憋屈又坚定的脸，心里那股被强行压下的火苗，烧得更旺了。暂停？审查？想堵死所有的路？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