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握不住的沙，距剿灭天神殿的亚洲分部的行动过去已有半月，七色卫总部国安总局的部长叶卫国案头，终于出现了一份标记着“绝密”的档案。
这份关于对天神殿实施雷霆打击的报告，迟来了整整十五天。
叶卫国戴上老花镜，仔细翻阅着文件。
越是往下读，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报告中详细记录了天神殿在华高层几乎被一网打尽的行动细节——华南“屠夫”死于一场精心设计的车祸，华东“银狐”在试图离境时被边境巡逻队截获，华北“教父”则在情妇家中被突击队带走。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是，这些惊天特大行动，直到今天之前，他都一无所知。
“立刻召见燕京负责人！”叶卫国按下内部通讯键，声音不容置疑。
半小时后，负责应对天神殿威胁的燕京负责人周毅站在了部长办公室内。
他身体笔直，但额角渗出的细汗暴露了他的紧张。
“这份报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行动，我们事先一无所知？”叶卫国单刀直入，手指重重敲击着桌上的文件。
周毅咽了口唾沫：“部长，我们也是事后才得知的。这次行动保密级别极高，连我们内部很多高层都不知情。经过多方打探，我们最终确定——”
“是谁动的手？”叶卫国打断他。
“来自于我们深城方面的人。”周毅压低声音，“代号‘青龙’的特别行动组。”
“一个行动组就有这么刁的实力？”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
叶卫国突然一拍大腿，脸上的表情由怒转惊，再由惊转喜。
“不过，自己人！竟然是自己人，那就好呀！”他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我们小心翼翼盯了这么久的毒瘤，居然被自家兄弟悄无声息地端了，这个叫青龙的也太牛逼了，哈哈哈！”
笑过后，叶卫国很快恢复了严肃。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燕京街景。
“柳青薇（百灵鸟）那边情况如何？”他突然问道。
周毅立即汇报：“根据最新情报，柳青薇同志目前已经初步取得剩余天神殿成员的信任。凭借我们提供的部分无关紧要情报，她向总部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暂时稳住了局面。现在天神殿在华残余势力大致分为三派——一是以‘雪蛇’为首的激进派，急于扩张地盘；二是以‘木马’为首的保守派，主张隐藏观察；第三就是柳青薇代表的中间派，表面上犹豫不决，实则为我们争取时间。”
叶卫国转过身，眼中闪着精光，小黄你不是说：“半个月前，柳青薇通过‘老酒’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是清除残余，而是彻底掌控天神殿的剩余势力。当时我觉得风险太大，但现在看来...”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青龙行动的报告：“既然这个组织已经被我们重创，或许正是深入其核心的绝佳时机。如果我们能通过柳青薇实际控制这个组织的残余势力...”
周毅接话道：“那么我们就可以监控所有与天神殿有关的国际犯罪活动，甚至向其中注入虚假情报，操纵他们的行动。”
“不仅如此，”叶卫国补充道，“还能以天神殿为饵，钓出更多隐藏在暗处的国际犯罪组织。这比直接铲除他们要有价值得多。”
“但是风险也很高，”周毅谨慎地提醒，“柳青薇同志已经潜伏一年，心理压力接近极限。再加上现在她意外成为组织高层，关注度大增，暴露风险指数级增长。”
叶卫国沉吟片刻，走到酒柜前，倒了两小杯威士忌，递给周毅一杯。
“还记得三年前的‘蜂鸟行动’吗？”他突然问道。
周毅点头：“当然记得。我们的一名卧底成功打入跨国武器走私集团核心，最终将该集团一网打尽。”
“那名卧底后来怎么样了？”叶卫国凝视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周毅沉默了一会：“行动成功后，他因身份暴露无法继续从事外勤工作，调往后勤部门。半年后...他自杀了。”
办公室里弥漫着沉重的寂静。
两人都知道卧底工作的代价——不仅是行动期间随时可能丧命的危险，还有成功后难以重新融入正常生活的心理创伤。
“柳青薇是我们最好的卧底之一，”叶卫国终于开口，“她有敏锐的直觉和惊人的应变能力。但正如你所说，她的压力已经接近极限。我们必须给她选择的机会。”
周毅惊讶地抬头：“部长的意思是？”
“准备一份详细的风险评估和行动计划书。同时，给柳青薇传递一个信息——如果她希望结束任务，我们会立即安排撤离，并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和职位。如果她选择继续...”
叶卫国没有说完，但周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马上去办。”周毅放下几乎没动的酒杯，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叶卫国叫住他，“还有一件事。查清楚深城那边的‘伐天行动’是谁批准的，为什么没有按程序通报。我要亲自感谢他们，但也得提醒他们——下次有这么大规模的行动，最好提前打个招呼。”
周毅忍住笑意，严肃地点头：“是，部长！”
周毅离开后，叶卫国重新坐回办公椅，再次翻开那份青龙行动的报告。
他的目光落在行动细节上，不由得再次为这次行动的精准和高效感到惊叹。
每一个时间点的把握，每一个目标的处理方式，都显示出行动策划者非凡的能力和对天神殿的深入了解。
“陈正阳...”叶卫国喃喃自语，想起了那个三年前曾在他手下工作过的年轻人，后来被调往深城负责特殊行动。如果没记错，陈正阳的代号正是“青龙”。
他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给我接深城特别行动处，找陈正阳处长。”
...
与此同时，燕京某高档公寓内，柳青薇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加密信息皱眉思考。
这是她成为天神殿在华临时负责人后接收的第三份来自总部的指令。
指令内容令人不安——总部要求她尽快整合在华残余势力，并特别强调要重建与东南亚地区的联系。
更令人警惕的是，指令中多次提到“阿巴斯先生的期望”，这是她潜伏一年来第一次如此直接地看到这个神秘名字的出现。
柳青薇回复信息，表示自己正在努力整合资源，但需要时间，因为“官方打击仍在继续，许多成员惶惶不安”。
她刚发送信息，就收到了老酒发来的暗号——约她两小时后在老地方见面。
这比原定的每周联络时间提前了三天，意味着有重要事情发生。
柳青薇立即开始准备。她先是花了半小时精心化妆打扮，然后换上一身名牌服装，拎着限量版手提包，俨然一位准备出门逛街的富家千金。这是她作为“百灵鸟”的新形象——一个凭借运气和一点小聪明在天神殿混乱中上位的女人。
出门前，她再次检查了随身物品：化妆品、钱包、手机、钥匙...和一支看起来普通的口红，实则是紧急情况下使用的微型超级电击器。
两小时后，柳青薇出现在一家大型购物中心的内衣专卖店试衣间内。
通过精心设计的暗道，她进入了隐藏在商店后面的安全屋。
上级代号老酒的中年男人已经等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套茶具，正不紧不慢地冲泡着普洱茶。
“有新情况？”柳青薇直接不客气的问道，随后坐到他对面。
闻言，老酒点点头，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两件事。第一，我们已经确认，半个月前对天神殿的打击行动代号‘伐天’，是由深城方面执行的。是自己人的行动。”
柳青薇睁大眼睛：“自己人？为什么事先没有任何通知？”
“这次行动保密级别极高，连我们内部大多数人都被蒙在鼓里。”老酒抿了一口茶，“第二件事，上级经过评估，认为现在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让你进一步深入天神殿核心，甚至实际掌控其在华残余势力。但这意味着更长的潜伏时间和更高的风险。”
他停顿了一下，注视着柳青薇的眼睛：“部长亲自指示，必须给你选择的机会。如果你希望结束任务，我们会立即安排撤离，并为你准备好新的身份和职位。没有人会质疑你的决定，你已经做出了巨大贡献。”
柳青薇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
短短一年的卧底生活像电影般在脑海中闪回——无数个提心吊胆的日夜，永远在演戏的生活，不能相信任何人的孤独...
但她想起了那些被天神殿毒品摧毁的家庭，那些被拐卖妇女的悲惨遭遇，那些因天神殿的非法武器流通而丧生的无辜生命...
她也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接受这个任务——不只是职责所在，更是因为她坚信有些黑暗必须有人去直面。
“如果我选择继续，”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上级有什么具体计划？”
闻言，老酒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很快被担忧取代：“根据我们获得的情报，天神殿总部可能会派遣特使前来评估在华情况并重组领导层。这是一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关键时刻。”
他向前倾身，压低声音：“如果操作得当，你有可能被任命为天神殿在华的新负责人。但那也意味着更多的考验和更密切的监视。天神殿总部那边似乎已经开始怀疑有内鬼，特使的到来很可能也带着调查使命。”
柳青薇思考了一会儿：“我需要更多资源。如果我要竞争这个位置，必须展现出足以让他们忽视我的资历不足的‘价值’。”
“上级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老酒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这里有一些经过处理的情报，你可以适时‘获取’并上报，以证明你的能力。但必须谨慎使用，过多巧合会引起怀疑。”
柳青薇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后将其销毁。
“还有一件事，”老酒补充道，“深城方面的陈正阳处长可能很快就会与我们会面交流情况。部长希望各方力量能够协调行动，避免再次出现这种自己人不知自己人行动的情况。”
柳青薇挑眉：“陈正阳？是那个三年前破获跨国间谍网的陆鑫？”
老酒点头：“正是他。看来你对系统内的名人很了解。”
“卧底的基本功罢了。”柳青薇淡淡一笑，“了解自己人有时候比了解敌人更重要。”
会谈结束后，柳青薇率先离开安全屋，通过不同的路线在商场内转了几圈，确认没有尾巴后，才打车返回公寓。
刚进门，她的加密手机就震动起来。是“木马”发来的信息。
“总部特使已抵达燕京，要求明日会见所有幸存高层。小心，‘雪蛇’似乎已经与特使接触过。——木马”
柳青薇的心跳微微加速。来得比预期还要快。她立即回复：“时间地点？见面形式？”
几分钟后，木马回复：“明晚10点，北郊废弃化工厂。只身一人，经过检查后方可进入。建议提前准备‘礼物’，特使喜欢‘诚意’。”
见状，柳青薇皱起眉头。这种见面要求充满危险信号——偏远地点，只身一人，还要准备“礼物”。
这可能是真正的考验，也可能是个陷阱。
她立即联系了老酒，使用紧急通讯方式报告了这一情况。
一小时后，老酒回复：“经查，确有一名天神殿总部特使于今日抵京。身份不详，但级别很高。上级建议：前往，但必须做好万全准备。我们会派外围支援小组在化工厂附近待命，但无法进入现场。是否接受任务，由你最终决定。”
柳青薇站在公寓落地窗前，望着燕京的夜景。
远处的霓虹灯闪烁不定，如同她此刻面临的抉择——前进可能是深渊，后退则意味着一年卧底的努力只能收获一半的成果。
她想起自己刚接受任务时教官说的话：“卧底工作就像走钢丝，最重要的是知道什么时候前进，什么时候停留，以及什么时候毫不犹豫地后退。”
现在就是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刻。
深吸一口气，柳青薇拿起加密手机，先给木马回复：“收到。明日准时到场。”然后给老酒发去简短信息：“任务继续。准备明日会面。”
做完这一切，她从酒柜中取出一瓶红酒，倒了一杯。
手指微微颤抖，但眼神坚定。
明天晚上，她要么离摧毁天神殿的目标更近一步，要么可能面临身份暴露的致命危险。
柳青薇举起酒杯，对着窗外的城市夜景微微示意。
“为了光明，潜入黑暗。”她轻声自语，饮下了那杯红酒。
夜还很长，而明天的挑战已然临近。
在燕京的霓虹闪烁中，一场无声的战争正在看不见的战线上进行。
柳青薇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但明天的化工厂之约，她必须独自面对。
青龙行动虽然迟来的报告终于让各方力量开始协同，但对柳青薇而言，她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