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蚀中心的宁静是一种假象。林建奇比谁都清楚,在那块显示社会心态健康指数的绿色屏幕背后,仍藏着未被彻底铲除的恶之根系。第四百二十六章中尘封的案卷虽已归档,但其残留的人际网络、资金流向与心理惯性,仍如地下暗河般悄然流动。
郑雅萍的一条加密讯息打破了清晨的沉寂:“老林,上海那边有动静了。工商银行一段内部监控的修复数据指向鲍玉佳的一名远亲账户,近三个月有异常资金流入,收款方隐匿层级很高,但Ip跳转终点集中在淮南。”
林建奇目光一凝。鲍玉佳案虽已审结,但其背后牵扯出的安全漏洞与人事腐败,显然并未随着她的入刑而彻底断绝。他快速调出尘光密钥中对鲍玉佳社会关系的拓扑分析图,注意到一个此前未被重点标注的名字——曹荣荣,卫生社区职工,鲍玉佳的表妹,曾在鲍玉佳被捕后频繁往返上海与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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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浦东某老旧小区内。
郑雅萍带着两名检察厅技术人员,以“社区健康普查”为由进入曹荣荣家。曹荣荣表面镇定,但手指不断摩挲衣角的细微动作未逃过郑雅萍的眼睛。
“您最近似乎有些焦虑?”郑雅萍语气温和,目光却如手术刀般精准。
“没、没有,就是工作有点累。”曹荣强笑着回应。
技术人员暗中布下无线信号嗅探器——这是最新一代的非侵入式侦察装备,可捕捉区域内所有未加密的通讯频段。十分钟后,一段加密语音被截获,内容经密钥系统实时破译:“‘Vcd’说淮南那边的‘仓库’要清空,叫你尽快处理‘积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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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与“积压货”。
林建奇在净蚀中心同步收到译文,立即联想到武京伟案中提到的“军用级通讯设备非法改装”链条,以及危暐(Vcd)在服刑前仍未完全交代的资产转移网络。他第一时间联系淮南市公安局,请求对几名重点关联人实施交叉监控。
淮南,一家不起眼的物流公司仓库外。
民警伪装成物流员工潜入内部,发现一批贴有“医疗设备”标签的箱子实际装有伪基站组件和虚拟币矿机——这正是之前用于诈骗退役军人马文平、程俊杰等人的工具升级版。
而仓库的法人代表,赫然是那个曾在石家庄操纵多起“小人诈骗”的孙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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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孙鹏飞态度嚣张:
“你们凭什么抓我?这些都是正规电子产品!”
郑雅萍冷静地推过去一叠文件:“这是你与武京伟在三年前的通讯记录,是你帮他设计了那套‘战友互助理财’的话术体系,没错吧?”
孙鹏飞脸色微变。
“还有,这是你在林奉超案中提供的虚假军官证制作渠道;这是你与危暐共同操纵的境外资金池账户流水……”
每一份文件都是一记重击。孙鹏飞额角渗出冷汗,但仍咬死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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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林建奇锁定了一个关键人物:张帅帅。
作为曾在武京伟诈骗团伙中负责技术支撑的三期士官,张帅帅退役后一度消失于视野。但尘光密钥通过比对全国退役士兵就业数据库与涉诈资金关联模型,发现他在淮南一家网吧担任“网络安全顾问”,实则继续为团伙提供Ip掩码与通讯加密服务。
抓捕行动在深夜展开。
张帅帅猝不及防,当场被扣押。民警在其电脑中发现尚未销毁的服务器日志,记录着与福建付书云、四川林奉超等人的多次加密通话——这些人虽已入狱,但仍通过暗网通道向外传递指令,操纵着残余团伙继续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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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如拼图般逐渐完整:
这是一个依托退役军人关系网构建的、具有高度反侦察意识的犯罪生态。
武京伟提供心理操纵话术,孙鹏飞负责人员组织与证件伪造,危暐利用其父危金根的旧日人脉打通基层监管漏洞,张帅帅提供技术支撑,付书云、林奉超等人则利用尚未完全失效的军官身份为其背书。
而鲍玉佳、曹荣荣这类边缘角色,则负责资金流转与场地租赁。
他们诈骗的对象,正是那些信任“战友”身份的退役军人——马文平、程俊杰、梁露……
利用他们对军队的情感认同,实施精准的财产与心理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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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建奇站在净蚀中心的大屏前,目光沉重。
屏幕上滚动着这些罪犯的档案照片:鲍玉佳、曹荣荣、孙鹏飞、武京伟、危暐、张帅帅、林奉超、付书云……
每一个人都曾身着制服,每一个人都曾宣誓忠诚,却在利益与欲望中一步步滑入深渊。
他们的罪行不仅摧毁了受害者的生活,更玷污了“战友”二字的重量。
而此刻,郑雅萍从上海发回最新消息:
曹荣荣终于崩溃,交代出危暐仍在狱外操纵的一个银行账户,账户近期频繁向境外虚拟币平台转账,对象疑似是一名代号“尘影”的顶层洗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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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网。”林建奇只回了两个字。
他知道,这场斗争远未结束。
每一个案件的终结,都是另一个案件的开始。
但在光明与黑暗的永恒博弈中,他必须守住那条线——
不让一个罪犯逃脱审判,
不让一个受害者白白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