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崩界之拥
黎明前的剑阁静得出奇。
李清然轻手轻脚地穿过回廊，右眼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金光。自从三天前与师尊那次短暂的能量连接后，她的暗瞳能力越来越难以控制——不仅会在情绪波动时自动显现，甚至开始影响她的梦境。
昨夜，她又梦见了那个奇异的世界：血色的天空，漆黑的山脉，还有无数悬浮在空中的破碎陆地。最令她不安的是，梦中总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的名字，那声音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来自她血脉深处的记忆。
\"清然师妹，这么早？\"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吓得李清然浑身一僵。她迅速闭紧右眼，转身面对来人——是剑阁大师兄凌风，一个总是面带微笑的年轻修士。
\"凌师兄。\"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凌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让李清然右眼隐隐发热，似乎能看穿她勉强的伪装。好在凌风很快移开视线，指了指东方的天空：\"正好，我刚收到大长老传讯，说观星台那边有异象，一起去看看？\"
李清然心头一跳。观星台？那不正是前几天夜里她偷听到长老们谈论的地方吗？
\"我……修为尚浅，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她婉拒道，右眼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
凌风却不由分说地拉住她的手腕：\"走吧，大长老特意点名要见你。\"
他的手掌出奇地冷，像一块寒铁。李清然本能地想要挣脱，却发现凌风的力道大得惊人，根本不像平日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师兄。
\"师兄，你弄疼我了！\"她忍不住叫道。
凌风恍若未闻，拖着她快步向观星台方向走去。更奇怪的是，沿途竟看不到一个弟子，整个剑阁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对劲。这一切太不对劲了。
李清然咬紧牙关，猛地催动体内灵力。凌风似乎没料到她突然发力，手腕一松，被她挣脱开来。
\"你不是凌师兄！\"李清然后退几步，右眼终于不受控制地变为暗瞳。在暗瞳视野中，眼前的\"凌风\"体内流动的根本不是灵力，而是一种诡异的灰色能量！
\"凌风\"嘴角扭曲成一个不自然的笑容：\"聪明的小丫头。\"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难听，面容如同融化的蜡一般扭曲变化，最终化为一个陌生的枯瘦老者。
李清然倒吸一口凉气：\"玄……玄霄子长老！\"
剑阁大长老玄霄子，传闻中修为已至化神期的绝世强者！此刻他佝偻着背站在李清然面前，浑浊的双眼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精光。
\"老夫的变形术连掌门都能瞒过，却被你这小丫头识破。\"玄霄子阴森森地笑了，\"果然，暗瞳名不虚传。\"
暗瞳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李清然心头。她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大长老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弟子不明白长老在说什么。\"她强作镇定，暗地里却疯狂呼唤系统界面，\"师尊！师尊！紧急情况！\"
没有回应。系统界面如同石沉大海，一丝波动都没有。
\"别装了。\"玄霄子缓缓从袖中掏出一面铜镜，\"观星台那晚的火灾很巧妙，烧毁了我所有关于暗渊的研究。可惜啊……\"他将铜镜对准李清然，\"老夫早将重要资料备份在这'照妖镜'中。\"
镜面映出李清然的身影，右眼赫然是一只狰狞的暗金色兽瞳！
\"暗渊血脉，千年难遇。\"玄霄子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没想到竟在一个小丫头身上觉醒！\"
李清然知道伪装已经没有意义。她全神戒备，暗中调动体内那股暗渊之力：\"长老想怎样？\"
\"很简单。\"玄霄子收起铜镜，\"暗渊生物是所有修行者的天敌。作为剑阁大长老，我有责任将你——\"
他话未说完，李清然已经出手！一道黑金色能量从她掌心迸发，直取玄霄子面门。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使用暗渊之力，能量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扭曲。
玄霄子似乎早有准备，袖袍一挥，一面灵力盾牌凭空出现。黑金能量撞击在盾牌上，发出刺耳的撕裂声，最终双双湮灭。
\"不错的尝试。\"玄霄子冷笑，\"但你以为老夫会毫无准备地面对一个暗渊血脉？\"
他猛地跺脚，地面突然亮起复杂的阵纹——这是一个早已布置好的困阵！李清然感到浑身一沉，仿佛有万钧巨石压在肩上，连手指都难以动弹。
\"这'锁灵阵'专克异种能量。\"玄霄子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把银光闪闪的短剑，\"放心，我不会立刻杀你。暗渊血脉太珍贵了，值得...深入研究。\"
短剑上刻满了符文，李清然的暗瞳能清晰看到剑身中流动的恐怖能量——那是专门针对暗渊生物的封印之力！
就在玄霄子举剑欲刺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两人之间。冲击波将玄霄子逼退数步，锁灵阵也被震得闪烁不定。
\"什么人？！\"玄霄子厉声喝道。
烟尘散去，李清然看清来人，心脏几乎停跳——
墨尘！不是虚影，而是实实在在的实体！他依旧一袭鎏金玄袍，银白长发在风中狂舞，左颊上的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更惊人的是，他周身缠绕着浓郁的黑雾，那气息与李清然体内的暗渊之力如出一辙，却强大百倍！
\"师……尊？\"李清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墨尘没有回头，但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待在我身后，不要乱动。\"
玄霄子的表情从震惊迅速转为狂喜：\"又一个暗渊生物！而且如此强大！今日真是天助我也！\"
他猛地拍出一张符箓，符箓在空中燃烧，化为一道金光直冲云霄——那是召集剑阁高手的信号！
\"没时间了。\"墨尘低声道，突然转身一把抱住李清然。真实的触感让两人都浑身一震——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身体接触！墨尘的怀抱冰冷却坚实，李清然能清晰听到他胸腔中的心跳声，急促而有力。
\"师尊，您怎么……\"
\"别说话。\"墨尘打断她，\"集中精神，感受我的能量流动。我们需要合力突破这个困阵。\"
李清然闭上眼睛，任由墨尘引导她的能量。两股同源的暗渊之力交融在一起，产生惊人的共鸣。她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彻底苏醒了，血液如同岩浆般沸腾，右眼的暗瞳金光大盛！
玄霄子见状不妙，急忙催动锁灵阵全力压制。同时远处传来破空声，剑阁的援兵正在赶来。
\"就是现在！\"墨尘一声低喝，两人周身的黑雾骤然膨胀，化为一条黑龙直冲天际！锁灵阵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玄霄子被冲击波掀飞数十丈，口吐鲜血。
然而这惊天一击的代价也极为惨重。李清然看到墨尘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就像能量耗尽的虚影一般。
\"师尊！您怎么了？\"她惊恐地抓住墨尘的手，却发现那触感正在迅速消失。
\"系统要崩溃了……\"墨尘的声音变得飘渺，\"我强行突破世界壁垒，消耗太大……\"
远处，数道剑光已经清晰可见。最多再有十息，剑阁的高手就会赶到。
\"走！\"墨尘用最后的实体力量将李清然推向山门方向，\"去后山的'断界崖'，那里有空间裂缝，可以暂时躲避！\"
\"我不走！\"李清然死死抓住墨尘已经半透明的手臂，\"要走一起走！\"
\"听话！\"墨尘罕见地提高了声音，\"我现在是能量体状态，他们伤不到我。但你若被抓，一切就完了！\"
李清然泪水夺眶而出。她知道师尊说的有道理，但就这样抛下他，比死还难受。
\"警告：系统能量剩余3%，即将强制关闭。\"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两人之间响起。
墨尘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没时间了！清然，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
他的话没能说完。系统界面突然在李清然面前弹出，然后如同破碎的镜子般炸裂开来！墨尘的身影随之消散，化为无数光点融入空气中。
\"师尊！！！\"李清然的惨叫划破黎明的寂静。
剑光已至头顶，她没有时间悲伤。强忍泪水，李清然催动全身灵力，化作一道黑金色流光向后山疾驰而去。右眼的暗瞳在极度的情绪波动下，竟然再次异变——瞳孔分裂为双瞳，视野中的一切都变得无比缓慢清晰。
这让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身后追兵的几道剑气。但更让她心惊的是，通过暗瞳，她看到空气中残留着墨尘能量的轨迹——那些光点并非随机消散，而是有规律地向后山流动，仿佛被什么吸引着。
\"师尊……还活着？\"这个念头给了她无穷的力量。李清然咬破舌尖，不惜燃烧精血加速，转眼间就将追兵甩开一段距离。
断界崖，剑阁禁地之一，传闻那里是空间薄弱处，常有异象发生。平日有重兵把守，但今日全阁注意力都被观星台吸引，守卫松懈了许多。
李清然凭借暗瞳的洞察力，找到了守卫的空隙，悄然潜入禁区。断界崖名不虚传——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横亘眼前，崖壁光滑如镜，仿佛被利剑劈开。更诡异的是，峡谷中漂浮着无数空间碎片，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反射着扭曲的景象。
\"师尊的能量流向这里……\"李清然小心翼翼地靠近崖边。就在这时，她怀中的九转玄灵草玉盒突然变得滚烫！
她慌忙取出玉盒，发现灵草不知何时已经化为液体，在盒中沸腾翻滚。更惊人的是，这些液体自主形成箭头形状，直指峡谷中央的一处空间裂缝！
\"这是……指引？\"李清然犹豫了。跳入空间裂缝无异于自杀，但师尊的能量确实流向这里，而且灵草也……
身后的追兵声越来越近，她已无路可退。
\"师尊，等我！\"李清然深吸一口气，握紧玉盒，纵身跃入峡谷！
下坠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她看到空间裂缝在眼前扩大，如同一张巨口将她吞噬。最后一刻，她右眼的双瞳疯狂旋转，竟然在裂缝深处看到了一个模糊的玄色身影...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
系统空间内。
墨尘的身影已经透明到几乎看不见。控制台上闪烁着刺眼的红光，机械音不断重复：
\"警告：系统能量耗尽，即将关闭。最后倒计时：10、9、8……\"
墨尘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李清然跳入空间裂缝的画面。当看到她的身影被黑暗吞没时，他左颊的黑色纹路突然暴起，如同活蛇般爬满半边脸庞！
\"启动最终协议。\"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冰冷，\"代号：'归渊'。\"
\"警告：此协议将永久解除系统绑定，宿主将无法返回原世界。确认执行？\"
墨尘没有丝毫犹豫：\"执行。\"
\"协议确认。系统解除中……祝您好运，宿主。\"
随着最后一声机械音落下，整个系统空间开始崩塌。墨尘的身影却逐渐凝实，黑色纹路完全覆盖了他的左半身，散发出浓郁的暗渊气息。
\"清然，我来了。\"
当最后一块系统碎片消失时，墨尘也彻底消失在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