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言默不善与人交流，甘祖也是，她们二人之间熟悉，全靠元玺两边介绍。
“药师的师妹，我听说过，多谢相救。”
万言默喝了元玺递来的灵泉水，声音恢复了往日清寒。
甘祖轻轻点头，一张豹脸露出类似无措的神情，万言默有些惊疑地去看元玺：我做什么了吗？
元玺无奈扶额。
师尊不善言辞也就罢了，却没想到甘祖更甚，难怪修士间关于青囊豹君的传言都是冷脸医者的印象，怕不是甘祖不爱说话而被人误以为高冷的缘故。
“甘祖出关不久，不善与人交流。”
元玺替甘祖解释，这话得到了甘祖感激又有些羞涩的目光。
“你们聊，我，先走了。”
找到机会，甘祖终于开口挤出七个字，然后迅速遁走。
“豹子的速度，真快。”
听到这话，元玺轻笑一声。
她也觉得。
……
与甘祖道别后，元玺把万言默带去了她在三斤岛的洞府。
将万言默带到桌案前坐下，没等万言默反应过来，她膝盖一屈便朝万言默跪下。
“我杀了二位师弟，请师尊责罚！”
被元玺这一提，万言默也算是想起自己为何灵力尽失昏迷如此之久了，她不由面容凝霜，但看见长徒埋首跪在自己面前，她还是柔下脸色。
黑色灵力缠上元玺双膝，伴随着万言默刻意放柔的声音：“莫要再提这等逆徒，快起来。”
元玺依旧没起，她将头埋得更深：“我还杀了钱白师叔，废了李木棠师叔……”
万言默眨了眨眼，灵力运转也停顿片刻。
“他们做了什么？”
元玺仰头，为万言默一五一十地讲述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事情。
“师尊会怪我吗？”
万言默看着下首徒儿委屈的眼神，心再次软下来。
她怎么会怪？
她的徒儿是为了谁，她再清楚不过。
万言默揉着元玺的头，像在抚摸一只大猫：“不怪，听话，起来。”
这一次，元玺终于顺从地起身。
“那师尊知晓，是谁想要暗害你吗？”
能杀的已经杀了，能折磨的也已经快死了，能废掉名声的也已经“名声大噪”了。
元玺现在问的是谁，二人都清楚。
“将悟。”
元玺乖顺地垂头去看万言默。
但哪怕再乖顺，她的身高也足够给人压迫感。
此时一片阴影笼罩在万言默身上，亮堂堂的夜明珠也难照进来，只堪堪将万言默垂落在桌案下的雪白广袖映亮，此外，再难给人光明。
“师尊，我在。”
“跪下。”
“是。”
明明才将人扶起，现在让人跪下的，却成了万言默自己。
“勿生心魔，切记。”
“谨遵师命。”
青年顺从地附和着，像过往数十年一样，但万言默清楚，不一样。
她的乖徒也学会敷衍师长了。
“告诉为师，你五年前进入的秘境里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解开了禁制？”
万言默探寻的目光落在元玺脸上，这张如玉的脸依旧温润，与她入门那日一般模样，从未变过。
万言默手掌抚上元玺的脸，冰凉的指尖和粗糙的剑茧构成奇怪却又让人安心的触感，元玺目光直直锁定万言默，依旧孺慕，但又有种……诡异的侵略性。
元玺望着万言默，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告诉师尊的，但也请师尊，告诉我——那个邪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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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
送走那只刚开智的豹子，元玺手起阵落，九颗阵石弹射到不同方向，阵盘浮于掌心之上，散发着莹润的光。
头顶巨兽扑下来带起的罡风只将将来得及把元玺的衣袍掀动，便被瞬间发动的阵法束缚。
成年女子大腿粗细的藤蔓从四面八方喷涌而来，像火铳发射的弹药。
元玺横剑于胸，决然地斩出一剑。
将惑的剑鸣犹如铜钟叩击，沉厚不绝，在山洞内如波漾开，所过之处，一切消散！
墨绿褪尽，只余属于山洞内石壁的，纯然的灰黑色。
“此剑，赠你。”
元玺剑指那人面猴，轻飘飘一剑，便将阵法破开，那人面猴尖锐的叫声刚响起便彻底消散。
元玺收剑归鞘，捋了下散开的发，正准备去捡发带，却突兀与一双硕大的眼睛对上——
双眼之间的毛发绿得发黑，尖锐如针。
又一只人面猴。
元玺正准备挥剑，却猛地顿住。
神识在这个地方不起作用，一切只能用眼去看，此时这不知何时铺满视野的墨绿色，就显得极为显眼。
方才被剑气搅碎的藤蔓再一次布满了整片空间。
而才死亡的人面猴，又咧着巨口，出现在人眼前。
元玺没有回头，但她知道，刚才的人面猴尸体，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