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直低头忙着点菜，后来又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邻桌的闲谈，一心扑在八卦上，连筷子都懒得动。
盘子里的菜凉了一半，她才恍然回神，夹了一块土豆片塞进嘴里，嚼得心不在焉。
等林蔓他们结完账、说说笑笑地离开烧烤摊后，刘芳这一桌还在慢悠悠地吃着。
烤茄子还没吃完，肉串才啃了一半，酒杯里的啤酒泡沫早已消散，只剩下淡淡的麦香在空气中飘荡。
“唉——也不知道蔓蔓啥时候才能想清楚啊。”
刘芳叹了口气，把筷子叼在嘴边，目光投向夜空。
漆黑的天幕上繁星点点，像撒了一把碎银，她望着望着，脑子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幻想以后的画面：林蔓挽着顾队长的手走进婚礼殿堂，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嘿嘿。”
她突然想到什么有趣的场景，忍不住咧开嘴，傻笑出声，连肩膀都微微抖了起来。
“国强，要不咱俩打个赌？”
她转过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看看蔓蔓最后到底是点头答应，还是继续装傻到底？”
钟国强一听，立马摇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行不行”，毫不犹豫地说道：“不赌，这赌局没法成立。”
“哎？为啥不赌啊？”
刘芳眨巴着眼睛，一脸纳闷地追问，“有赢有输才有趣嘛，你怎么这么扫兴？”
钟国强挠了挠后脑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你猜她会点头，我也猜她会点头，咱们押的是一边，那还赌个啥劲儿？根本没悬念。”
刘芳撇了撇嘴，歪头想了想，终于点点头：“也对哦，两边一边倒，赌钱也没意思。”
但她随即一拍大腿，神情忽然变得坚定起来，“不行！不能再拖了！顾队长可不能等太久，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我都替他着急！”
她握紧拳头，眼神亮晶晶的，像是下定了某种重大决心：“我得推一把，改天就找燕子通个气，让她一块儿帮忙撮合，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管用！”
“咦？”
她话音刚落，舌尖还回味着赵燕儿的名字，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长发随风轻扬，正背对着她们朝烧烤摊这边走来。
刘芳眯起眼睛，仔细瞧了又瞧——还真是燕子！
“国强快看！那边是不是林大哥和燕子？”
她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一把拽住钟国强的手臂，手指直直地指向那对并肩而行的身影，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钟国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起初还有些迟疑，但待人走近了些，看清面容之后，他也愣了一下，眉头微微挑起：“还真是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不由得嘀咕起来：今天这一趟出来，好像……
真的捡着热闹了？
这突如其来的氛围变化，像是平静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让人忍不住心生好奇与猜测。
……
自从那天周瑾言当着夜色低沉的月光下，郑重其事地向林蔓表白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便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表面上依旧如常，该工作工作，该吃饭吃饭，说话时也还是以往的语气和节奏，但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像一层薄雾般笼罩在他们之间。
眼神偶尔交汇，又迅速错开；距离忽远忽近，仿佛彼此都在试探对方的心意边界。
刘芳和赵燕儿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这一切，表面上风平浪静，三人同处一室时也依旧谈笑自然，可只有她们自己清楚——这场“平静”之下，暗流早已涌动。
要不是知道那天晚上发生过那样一场动人心弦的告白，谁能想到，看似寻常的相处中，竟藏着如此炽热而隐秘的情感波澜？
“喂，燕子，你说这都过了整整七天了，蔓蔓到底想明白没？”
刘芳一边低头整理着手里的文件，一边不动声色地用胳膊轻轻顶了顶坐在旁边的赵燕儿，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像是耳语一般，生怕被第三个人听见。
“我哪儿知道啊？你不是一直说要助攻嘛，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展？”
赵燕儿微微侧过头，同样放轻了嗓音，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与关切。
提到这事儿，刘芳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肩膀耷拉下来，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挫败感。
“别提了！我又不能让蔓蔓发现我偷听了她和顾队那次谈话——那可是人家私密对话，我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被当成八卦多管闲事的典型！”
她皱着眉小声抱怨，“可我不提醒吧，她又跟块木头似的毫无反应，急死个人！”
“你是不知道她那根筋直到底的性格！”
赵燕儿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感情这种事，你不点透，说得明明白白，她能反应过来才有鬼呢！你以为她是那种心思细腻、敏感善察的人吗？人家可是能把‘谢谢’当成日常礼貌，愣是听不出背后藏了多少情意的主儿。”
想起这些天来自己绞尽脑汁、东拉西扯、旁敲侧击的各种努力——一会儿夸周瑾言敬业，一会儿讲别人因犹豫错过爱情的遗憾故事，甚至还特意安排了几回“偶遇”，结果全都被林蔓当成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半点涟漪都没激起，刘芳心里就一阵憋闷。
再看看现在，林蔓和周瑾言照样一起开会、讨论任务、分配工作，甚至还能笑着聊两句天气如何、食堂饭菜好不好吃，一切看起来毫无波澜，估计这一周以来，感情上的进展几乎为零。
“唉，也只能看她自己了。”
赵燕儿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无力感，“毕竟感情这种事，说到底还是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外人就算再怎么替她着急，再怎么推一把，最终拿主意的还得是她本人。”
刘芳听了这话，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多了一丝认命般的释然。
她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里虽仍有不甘，但也明白——有些路，只能等人自己一步步走过去。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林蔓这一周根本就没闲着。
每天下班回家后，她总是早早躲进房间，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