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不可能!
她疯狂地在心里呐喊,可事实摆在眼前,不容否认。
苏氏怎么会出现在她梦里?
不,那不是梦!
那晚站在她床前的,就是苏氏!
心口像被人攥紧,翻腾得她想吐。
胸口闷得几乎窒息,她扶着门框才没摔倒。
冷汗浸透了里衣,指尖冰凉,脑子里一片混乱。
沈念听凑过来,瞥了她一眼,冷笑着撇嘴:“你中邪了?瞪这么圆,想吓谁?”
他的声音尖刻,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他斜倚着车辕,一手插在袖中,眼神轻佻,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秋霜立刻低下头,把脸埋进阴影里。
她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更不想让他察觉到那支簪子的秘密。
她的呼吸压得极低,手指暗暗掐进掌心,靠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沈念听,你嘴巴放干净点。”
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冷意,像冰水缓缓流淌。
她终于抬起头,目光直视他,眼底虽有惊惧,却也藏着一丝怒意。
“我嘴干不干净,你凑近闻闻不就知道了?”
他故意张大嘴,一副恶心样。
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唾沫星子几乎喷到秋霜脸上。
那模样令人作呕,惹得小雨忍不住皱眉后退。
“真无聊。”
秋霜翻了个白眼,转身叫小雨扶她上车。
她懒得再与他纠缠,只想尽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一步步走上踏板,脚底却像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
沈念听刚占了嘴上风,正要上马车,忽然停住,猛地一拳砸在秋霜的车壁上。
“砰”的一声巨响,木板震颤,车帘晃动。
他眼神阴狠,拳头发红,像是把刚才的冷遇全算在了这车上。
仆人们纷纷侧目,却无人敢上前劝阻。
“砰!”
秋霜猛地掀开车帘,动作粗暴得几乎将帘子扯下,脸色发青,眼中怒火翻腾:“沈念听!你到底闹够没有?三更半夜堵我的车,你是想让我被府里主母责罚吗?还是非得让整个府的人都来看这场笑话?”
沈念听站在车外,风卷起她鬓边碎发,她死死盯着秋霜,眼里像结了冰,寒得刺骨:“我问你,昨天经房着火那会儿,你人在哪里?别告诉我你刚好在后园赏月,还是说——你正躲在柴房等着火势蔓延?”
秋霜一怔,心跳陡然漏了半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咽喉,但她强压住内心的惊乱,嘴上立刻硬了起来:“我人在哪里,关你什么事?难不成我还得守在经房陪你一起被烧成灰?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秋霜!”
沈念听厉声喝道,声音尖锐如利刃,割破夜风。
“你别血口喷人!”
秋霜冷笑,猛地攥紧帘角,指节发白,“你想说火是我放的?是我故意害你?呵,我再讨厌你,也干不出这种掉脑袋的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养蛇咬人,背后捅刀,下三滥到骨子里?”
她声音越说越高,几乎撕破喉咙,可手心却湿得能拧出水,冷汗顺着掌纹滑落,浸湿了袖口。
沈念听一拳头砸在车板上,木板发出“咚”的闷响,震得车顶的铜铃都嗡嗡作响,车帘剧烈晃动,像是承受不住那股怒气。
秋霜“唰”地把帘子拉紧,指尖都在发抖,缩回车里,背抵着车厢,胸膛剧烈起伏,只敢小声喘气,生怕外头那人冲进来。
外头沈念听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刮过来,一字一句都带着寒意:“秋霜,你最好别让我抓到证据。不然,我让你脑袋搬家。你信不信,我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怎样的蛇蝎心肠?”
等沈念听转身离去,脚步声远去,又听见她登上另一辆马车,车轮缓缓滚动起来,秋霜才敢松口气,肩膀一软,几乎瘫坐。
她摊开手掌,掌心全是冷汗,湿漉漉的黏在掌心,像握了一把冰渣。
小雨颤着声问:“小姐……三小姐是不是怀疑咱们了?她怎么会突然问起经房的事……莫非,她察觉了什么?”
秋霜瞪她一眼,压低声音呵斥:“怕什么!她怀疑又怎样?有证据吗?她敢在明面上动我,就得准备被姑太太撕了她的皮!”
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心里也没底,语气里带着一丝虚浮,手指又死死攥住小雨的手腕,几乎掐出红痕:“你……你真确定,关门放火的时候,没人看见?你可别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掉链子!”
小雨认真回忆了好一会儿,额角沁出冷汗,终于摇摇头:“奴婢敢打包票,从头到尾,连个影子都没瞧见。那时候夜深,巡夜的婆子都躲角门烤火去了,奴婢把门栓拔掉,火一起就立刻回了院子,谁也没撞见。”
“那就好。”
秋霜勉强松了半口气,抬手抚了抚鬓角,指尖还在发颤。
可她又低声道,声音里透着阴霾:“可她一旦疑上你,怕是没完没了。沈念听这人,心眼比针尖还细,盯上谁就绝不会松口。你最近少出门,别让她抓到由头。”
“她能怎么着?杀了我不成?”
秋霜嗤笑,仰起头,眼中浮起一丝傲气,“她有那能耐?如今她不过是个没人撑腰的庶女,而我——”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等姑太太从江北捎来聘礼,我就要嫁进洛家,当上正经的官夫人。到时候,沈念听算个屁?见我都得低头行礼!”
想到这儿,她腰板挺直了,脸上浮起一丝冷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披着凤冠霞帔,跨入洛家大门的风光模样。
可突然,她眉头一皱,眼神一凛,猛地揪住小雨的胳膊,声音陡然发紧:“刚才……你瞧见苏氏头上的簪子了吗?那根雕着梅花的银簪?”
小雨一愣,眨了眨眼:“簪子?没注意……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怎么了?”
秋霜脸色瞬间发白,嘴唇微微颤抖,像是被什么可怕的记忆刺中。
那支差点扎进她眼珠子的簪子——就是苏氏戴的那根。
昨夜火起时,她从经房后门逃出,撞见苏氏站在回廊上,手里正拿着那支簪子,冷眼看着她。
而那簪尖,离她的眼睛,不过寸许。
昨晚那个人……
是她?
可她怎么凭空不见了呢?
连一丝影子都没有留下!
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