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秋,你可知守捉郎的事情?”
剑秋点头:“都是军中之人,听闻过一二。但,初始时的守捉郎与现在的守捉郎并不一样。”
白欢挪动着身子靠近剑秋,两人挨着。
“怎么说?”
“天晟边塞守军,大则称军,小曰守捉,负责戍边、过境查验、维护边境治安。又需护送朝圣使者、保护边塞商人来往客人安全、管理、勘验贸易者住所等。但守捉驻地的这些人不似我等正规招募军将,是由募兵、流放囚犯、雇佣兵和长年驻守边关军将之后代等,但他们可按月获军饷,依军法管制。”
“但后来,战事频繁,守捉驻地更是打得最惨的地方。守捉郎渐渐地被打散、逃亡、甚至被放弃。听闻北疆有一位守捉郎的将领,将人再聚集一起,收留了退役老戍兵、流徙边地的农夫子女,甚至来历不明的西域胡人,自己安营扎寨,不再受边塞军指挥。而是成为地方帮派。但他们管束甚严,兵员精悍、行事低调谨慎,恩怨分明。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不插手江湖恩怨。因此,朝廷也没对他们怎样。”
白欢颔首:“那他们以接任务为生?”
“对。”
白欢半眯杏眸,那他们杀董家家眷,阻挡孤勇军只是因收钱办事。
那抓她为何呢?
若是想杀她,直接动手就是,不用费尽心思将她骗到山脚下,再下药将她绑上山来。
“这里的工事如何?”
“易守难攻。”
白欢心里有了计较,她既然赶来就是要搞清楚守捉郎与谁合作,想要她做什么。
所以,并不想逃跑。
“有没有办法传消息给朱姊姊?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她让朱华琼离开时,已经交代她一定要等自己发出信号才能行动,但她怕朱华琼担心自己硬闯,既破坏了她的计划,也会有危险。
“有办法。但必须先松绑。”
白欢明白了,“等着吧,他们一定会来找我的。”
拂冬低声道:“他们给我们下的药这会应该醒了。”
她看一眼豆蔻:“她年纪小,估计还得睡一会。”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
那人推开门就看到三个女子瞪着清亮的眼睛看着他,唬得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很快反应过来,凶巴巴的冲进来:“你们还挺厉害的,居然不怕。”
白欢歪头:“你们请我们上来,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那人愣了一瞬,随即乐了:“果然是闻名的白娘子啊。好吧,既然你都猜到了,那就跟我走吧。”
说着,上前拎住白欢手上的绳索,谁知,剑秋一个鲤鱼打挺,被绑的双脚横扫过来。
那人没有防备,被踢了出去,摔在地上,痛得哇哇乱叫:“来人,快来人!”
呼啦一下,冲进来好几个汉子,见状就要拔剑。
白欢喝道:“有种杀了我!否则,以你们这种请人的态度,休想利用我!”
几个汉子一愣,齐齐看向白欢。
其中一人像是小头目,忽地笑了,朝白欢拱手:“白娘子见谅,兄弟们粗鲁惯了。但尔等已入山寨,便要准山寨规矩。你死了不要紧,还要连累几位美人儿啊。”
白欢眸色一沉:“你们不是冲着女人来的,想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只会欺负女人,守捉郎的名声就这样被你们败了。”
守捉郎三个字一出,几个汉子全都一愣。
为首的挑眉,哈哈哈笑了起来,大臂一挥:“给白娘子松绑,我们大当家的请白娘子。”
刚被松绑的白欢,眼明手快的一下拔出一汉子的腰间匕首,抵着自己脖子。
“我既跟你们去,请放了我侍女,让她们喝点水。否则,休想带我走!”
几个汉子没想到她会这样。
为首的摇头笑:“小丫头胆子果然不小。好,放了她们。”
白欢被他们带进一间大屋子,一位魁梧的汉子金刀跨马地坐在正中。
白欢扫了一圈,不是想象中山寨,还真有点像军营。
就连椅子桌子都布置整齐有序。
“白娘子,久仰大名。”
那汉子朝着椅子一指,朗朗道,“请坐。”
白欢也不客气,端正坐下:“敢问将军请我有何事?”
“将军?”汉子挑眉,“我是匪。”
“将军也曾是保家卫国在战场厮杀的热血汉子,不管如今做什么,过去的功绩都抹杀不掉。哪怕如今为了生计,或为了兄弟姐妹们不再受战火之痛,而占山为王,但你们从不做打家劫舍之事。而是拿钱办事,光明磊落。”
汉子凝眉,深深看她一眼:“白娘子果然与众不同。”
白欢笑笑:“与明白人说明白话,将军请我来所为何事,不妨直说,免得浪费您的时间。”
汉子扬眉:“好!白娘子痛快人,来啊,上茶。”
一名侍女上了茶盏,便退了下去。
汉子拱手:“在下苗海。”
白欢站起来,恭敬福了福:“白欢见过苗将军。”
白欢的态度,让他很受用,语调也客气了许多:“白娘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要知道白娘子如此爽快,就该请您上山,手下鲁莽,还请娘子见谅。”
白欢抿嘴一笑,“无妨,互不了解,情有可原。不过。”
她话音一转,脸一沉:“我阿耶身边的长随为何成了传话人?我家里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白娘子莫担心,我们拿钱办事,绝不殃及无辜。这长随也是拿银子办事。”
“但他的确是跟着阿耶多年,我还是担心家里人。”
苗海笑笑,“来人,将那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长随被带进来,他看到白欢坐在一旁,脸一白。
白欢冷着脸,看着他。
苗海问:“白娘子担心家里,你告诉白娘子家里可有事。”
长随支支吾吾。
苗海脸一沉:“白家自然没事,但你有事!”
“啊!”
长随背后被刺了一剑,剑锋穿透身子,顺着洞涌出鲜血,他呆怔低头看着肚子的剑和血,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软软倒地。
手下上前探鼻息:“死了。”
苗海面不改色,看着白欢。
白欢双手交握,有些紧张,强装镇定,问:“苗将军,这是何意?”
“这是我苗某的诚意。我敢保证,白家无事。”
白欢心里微沉。
他们已经是匪,不能以将士看待他们。
她很担心绥阳白家。
“苗将军,请直言吧。”
苗海笑笑:“好。在下对白娘子的战香颇感兴趣,想购买白娘子的此香。”
白欢心中一跳,眼神探究:“苗将军是自己感兴趣呢,还是有人感兴趣,委托苗将军来找我?”
苗海大笑:“白娘子太聪明了。”
他笑容一收:“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
白欢强压心中焦急:“不知苗将军的买家是想直接买成品,还是想让我直接在这里制香呢?”
苗海剑眉齐扬,“白娘子,难怪短短时间便名扬四方,果然聪明过人。”
白欢冷笑:“否则,何必大费周章将我掳来。但是,这是我白家的秘方,方子唯有我阿耶知道。”
“听闻你白家有本‘天香十二品’的秘方,要想拿到这个秘方也不难。只需告诉白家主,你在我们手上,我相信他会交出来的。”
白欢心惊,忽地一笑:“这不过是流传,其实‘天香十二品’并非白家秘籍,白家重要的香方都是口口相传的。那‘天香十二品’若苗将军有兴趣,我可以抄录一本给你。而且,这本谣传的秘籍不过是白家历代祖先研究香源记录的笔记罢了,里面记载着各类香木的年份、成分、颜色等区别。对白家的制香匠人来说,这是宝物,但对其他人来说,并不值钱。”
苗海笑笑:“白娘子以伶牙俐齿着称,你说的话,未必可信。”
“你不信可以,但战香不是我能制的,唯有阿耶可以制作。你若不信,可以让人跟我回白家,我可以说服阿耶制作给你们,也可以将香方交给你们。但是,我也有条件的。”
苗海乐了:“你还敢与我谈条件,有胆识。你说,你有什么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