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徐川那小子开着那么好的车回来,一看就是发了大财。
孙大庆昨晚跟他聊了那么久,今天就这么向着他,这里面要是没点猫腻,谁信?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孙大庆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嘴唇哆嗦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因为,他昨晚确实拿了钱!
大家心里那杆秤,瞬间就歪了。
在落后闭塞的乡村,宗族和邻里关系大过天,所谓的法律,远不如人情和拳头来得实在。
“交出那个徐川!”
“让他赔钱!”
“对!打断他的腿,给咱们村里人报仇!”
人群的情绪被彻底点燃,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已经开始推搡院门,那扇破旧的木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我看谁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堂屋的门开了。
徐川缓步走出,他身后跟着神色冷淡的李晨曦。
两人一左一右,直接将面色惨白的孙大庆护在了身后。
徐川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那是从院墙角落里抄起的。
他随手掂了掂,木棍在他掌心划出一道沉闷的破风声。
他环视一圈,目光如刀,最后落在了那个挑事的胖女人身上。
“赵婶,好久不见,嗓门还是这么大。”
那个叫赵招娣的女人被他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昨晚自家男人被抬回来时那副半死不活的惨状,她可还记着呢!
徐川冰冷一笑。
“想讹钱,没门。想报警,我奉陪。”
他将木棍的一头重重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所有人心里一颤。
“不过我把话放这儿,今天谁敢先动手,我就送他去医院,跟你们家男人作伴。”
一时间,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里骂骂咧咧,却没一个敢真的往前冲。
人的名,树的影。
徐川昨晚那雷霆手段,已经彻底镇住了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滚!”
徐川吐出一个字,眼神里的杀气毫不掩饰。
人群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散开了。
“砰!”
徐川反手将院门重重关上,落了栓,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川娃子,这可怎么办啊?”
孙大庆回过神来,急得直跺脚。
“你快走吧!这帮人就是滚刀肉,惹上就没完没了了!”
“走?孙村长,我还有事没办完呢。”
徐川转身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沓崭新的钞票,不多不少,正好一万块,直接塞到了孙大庆的手里。
“村长,这事还没完。我需要您帮我找几个嘴严、靠得住的壮劳力,帮我挖点东西。”
孙大庆被手里滚烫的钞票惊得一愣。
“我要挖的东西,就在我家老宅门口那棵大槐树底下。”
徐川的声音压得很低。
“徐正跟我提过,他埋了一个平安吊坠在那儿。”
孙大庆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
但他更明白,不该问的别问。
徐川现在是他惹不起,也必须拉拢的人。
“没问题!”
有了这笔钱,再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干活,简直易如反掌。
老村长一咬牙,重重点了点头。
“川娃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孙大庆在村里,终究是块金字招牌。
他年轻时读过几年书,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脑子活泛,为人也还算公道,几十年的村长当下来,威望不是假的。
方才那群人敢上门围堵,不过是仗着自家男人受了伤,占着一个“理”字,又笃定孙大庆不敢为了一个外人,得罪全村。
可当徐川那根木棍重重砸在地上时,所谓的理,就已经被砸得粉碎。
孙大庆的办事效率极高。
他儿子孙磊是个二十出头的壮小伙,在村里人缘不错。
老爹一声令下,孙磊拔腿就往外跑,不出十分钟,就领回来七八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
一个个都是村里干农活的好手,膀大腰圆,皮肤黝黑。
听说只是帮着挖点东西,一人就能拿几百块钱,这帮小伙子眼睛都亮了。
在这人均月收入不过千的村子里,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一个个扛着锄头铁锹,干劲十足。
徐川扫了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正准备带人出发,孙大庆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拽到一旁。
“川娃子,有件事我得跟你提个醒。”
老村长压低了声音,那张布满褶子的脸上,神色有些复杂。
“你爹妈这些年没回来,你那老宅子现在让你爷爷徐广宗住着。”
徐川的眼神微微一凝。
“还有你小叔徐直一家子,也跟着搬进去了。”
徐川的奶奶死得早,爷爷徐广宗就是个远近闻名的老不死的。
年轻时不干正事,老了更是为老不尊,最喜欢搬个小马扎坐在村口,对着路过的小媳妇吹口哨,满嘴污言秽语。
徐川的童年记忆里,这个所谓的爷爷,除了打骂,就没给过他半点温情。
“知道了。”徐川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孙大庆叹了口气。
“你小心点,你那个小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徐川心里冷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徐直不是省油的灯。
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徐正好歹还会种地,而徐直这辈子,就是一条趴在徐家吸血的懒虫,纯粹的无赖。
一行人浩浩荡荡,扛着农具,踩着清晨的露水,直奔村东头的老宅。
还没走到门口,一阵尖利的吵嚷声就顺着风飘了过来。
“哎哟喂!徐直家的,我可不是挑理啊!你们家那个侄子,现在是发了财,翅膀硬了,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
这声音,徐川再熟悉不过,正是刚才在孙大庆家门口挑事最凶的那个胖女人,赵招娣。
“把我们家男人打成那样,连个屁都不放!现在倒好,躲在孙大庆家里不出来!这医药费,你们说怎么办吧!他爹妈不在,你们当叔叔婶婶的,总不能不管吧?”
紧接着,一个刻薄的女声响起。
“管?我们拿什么管!那个小畜生,从小就是个白眼狼!现在有钱了,连家门都不进,谁知道他死哪儿去了!你放心,等他回来,我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是婶婶吴梅花的声音,尖酸又恶毒。
另一个男人含混不清地附和着:“就是!反了天了他!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话音刚落。
一个冰冷中带着戏谑的声音,幽幽地从院门口飘了进来。
“请问,要怎么教训我?打断哪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