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逃了,也不想再假装坚强。
他只想以另一种身份陪在她左右,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哪怕只能做一名随行护卫,他也心甘情愿。
“我不养闲人。”
兮斓的声音依旧冷得像冰。
她终于转过身来,黑眸深处映着晨曦的微光,却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回答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但她没有说“滚”,也没有拒绝他同行的资格。
这冰冷的否定背后,藏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动——她允许他跟随,但必须凭实力争取位置。
在这条路上,没人会被特殊对待。
谈完事情后,他们又休整了四个多小时。
队伍在密林边缘扎下临时营地,生火煮药,检查伤势,补充干粮。
每个人都沉默着,仿佛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加艰险的征途。
天空由暗转青,雾气在树梢间流动,远处传来野兽低吼与飞鸟惊鸣。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谁都没有再多说话。
天刚蒙亮,兮斓就领着队伍再次启程。
她走在最前方,步伐稳健,身影挺拔如松。
阳光透过枝叶洒落在她肩头,勾勒出一道锐利的剪影。
其他人紧随其后,脚步整齐,纪律严明。
没有人抱怨疲惫,也没有人质疑方向。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次行动的目标不容有失。
路上,她脑子里总反复回响着戈耶说的那句话。
“你尽管吩咐我。”
那五个字像是刻进了她的脑海,时不时跳出来搅乱思绪。
每当她试图集中精神感知前方气息时,耳边总会响起那低沉而顺从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几分决意。
她说出条件后,男人垂下眼帘,眼角带着一丝微红,薄唇轻轻开合,声音低得像是呢喃:“你尽管吩咐我。”
那是她在分配任务时提出的额外要求——若遇敌袭,他必须优先掩护新人撤离。
她本以为他会犹豫,甚至争辩,可他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听完,然后低下头,说出这句话。
那一刻,他的姿态谦卑得近乎卑微,却又蕴含着一种令人动容的决心。
这话听上去,跟“主人,请随意差遣我”有啥两样?
兮斓心里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随即皱眉。
她一向厌恶奴性,更不屑于被人俯首称臣。
可在那一瞬,她竟没来得及反驳,甚至……
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波动。
那感觉陌生又熟悉,像是久违的悸动,又像是警钟鸣响。
兮斓越琢磨,脸越烫,脑子也跟着发烫。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根,发现那里已经烧得发红。
她立刻收回手,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你在想什么!”
她在心里斥责自己。
现在是什么时候?
前方危机四伏,同伴生死未卜,她居然还有心思纠结于一句话的语气?
干脆猛地晃了晃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全甩出去。
她深吸一口气,闭眼三秒,再睁眼时已恢复冷静。
过往的情绪也好,残留的情愫也罢,统统封存。
她现在只需要一个可靠的战力,而不是一个让她心烦意乱的旧人。
第二天中午,兮斓靠着樟树的感应,终于锁定了确切位置。
那株千年古樟是她们宗门布下的灵脉标记之一,根系深入地底百丈,能感知方圆十里内的灵气波动。
当她手掌贴上树干的刹那,一股细微的震颤顺着经络传入识海——东南方向三里外,有强烈的生命力交汇迹象,极可能是目标所在。
她立刻抬手示意停止前进,低声下令:“准备埋伏,全员戒备。”
兮斓还是半信半疑,睁大眼睛盯着兮斓,瞳孔微微颤动,仿佛在确认对方话语的真实性:“你是说,他们真的都在那儿?”
“你不信我?”
兮斓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眼神骤然一冷,像刀锋划过寒冰,闪过一丝不容轻视的冷光。
这两天兮斓一直乖乖跟着他们走,无论去哪都一声不吭,凡事听从安排,从不曾质疑或反对,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反倒迟疑起来?
这种动摇让兮斓心里隐隐升起一丝烦躁。
“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兮斓低下头,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声音轻了些,带着几分挣扎和迷茫,“毕竟,我们分开已经这么久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活着?又怎么会刚好聚集在那里?”
“兮斓说的是实话,你没闻到空气里的味道吗?”
戈耶突然开口,站在兮斓身旁,微微侧头,鼻子轻轻抽动,仔细嗅了嗅风中飘来的气息。
他的神情专注而警觉,像一头察觉猎物踪迹的猛兽。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掠过一抹杀气,瞳孔微缩,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向远处的山壁与密林交界处。
那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早已被他牢牢锁定。
他已经能清晰捕捉到同族留下的痕迹了——那是血的味道,混杂着汗水与恐惧的气息;还有属于雌兽的独特体香,微弱却真实存在。
这些线索拼凑在一起,指向同一个结论:有人被困在附近,而且处境危险。
……
“哼,你还敢反抗我?今天我非要占有了你不可!”
虎形兽人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獠牙,眼中燃烧着狂妄与欲望的火焰,一步步逼近蜷缩在角落的茉娜。
“不要……求你别这样!!”
茉娜满脸泪痕,双臂环抱着自己,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带着绝望的哭腔。
她的身子虚弱得直打晃,可仍竭力向后退去,指甲在石地上刮出几道浅痕。
雄兽怒吼,夹杂着雌兽颤抖的哭喊,在幽深的山洞中回荡,撞击着岩壁,激起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火光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仿佛恶魔在跳动。
可无论怎么哀求,那雄兽都不肯收手,反而变本加厉地逼近。
他狞笑着,粗壮的手掌猛地抓向茉娜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虎形兽人猛扑向那个虚弱的雌兽,动作迅猛如雷,却扑了个空。
茉娜在最后一刻滚向旁边,险险避开了他的钳制。
眼看对方挣扎着想要逃跑,他顿时火冒三丈,脸上的肌肉因暴怒而扭曲。
“逃什么?你男人早就把你扔了!跟了我,至少我能让你在虎王城活得好好的!”
他低吼着,唾沫飞溅,眼中满是不屑与贪婪,“你以为他还记得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