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圣元纪事一双华传奇 > 第159章 戈壁寻踪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第 159章戈壁寻踪

“塞拉团长,塞拉团长……”雪莉的声音裹着晨露般的无奈,第三次轻唤时,她指尖轻轻叩了叩橡木桌——指节上的银戒是母亲遗留的旧物,戒面刻着细碎的狮纹,与桌面碰撞时发出“嗒、嗒”的轻响。这是她在黄金帝国财政部当文书时养成的习惯,既不会像拍桌那样失礼,又能温和地将走神的人拉回现实。

塞拉猛地从窗外收回目光,睫毛上还沾着点阳光反射的碎光,像撒了把细盐。刃牙城的断墙正在工匠们手中重获形状:青灰色的砖块从推车卸下来时,发出“哐当”的闷响;老工匠蹲在墙根,用木抹子将灰浆抹得均匀,灰浆里混着晒干的麦草,腥气中带着点植物的涩味,飘进窗内时,还能看见灰浆在砖缝里慢慢沁开的痕迹。可这鲜活的重建场景,却驱不散她眉间那点恍惚——华伦特已经走了二十天,连只带消息的信鸽都没传回。

眼前的雪莉一袭月白长裙,裙摆绣着细巧的银线暗纹,走动时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颈间银链坠着的狮心徽记泛着温润的光,那是黄金帝国伯爵府的象征。这位年纪轻轻就执掌帝国西部商会的姑娘,如今是华伦特留在佣兵王国的全权代理人,背后更站着那位连华伦特都要躬身行礼的女皇陛下。

“抱歉,雪莉小姐,”塞拉揉了揉眉心,指腹蹭过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战斧磨出的,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光滑,甚至能摸到斧柄纹路留下的浅痕,“刚才的话,能再讲一遍吗?”

雪莉无奈地叹了口气,垂眸时发梢扫过纸面,留下一道极轻的阴影。她指尖捻起桌上的羽毛笔,笔杆是用戈壁鹤的翎羽做的,笔尖蘸了点墨,在羊皮纸边缘轻轻点了点。一个月前华伦特突然折返黄金帝国的消息,曾让皇室与联合商会乱成一团:他刚带着魔晶矿分布图,在朝堂上说服女皇陛下批准“扶持银狼、垄断佣兵王国贸易”的计划,连矿工的招募文书都拟好了,始作俑者却撂了挑子,只留了张写着“去戈壁找紫莲”的字条,就骑着追风消失在刃牙城的晨光里。

“我至今记得财政大臣拍着桌子骂‘贵族子弟行事全凭心血’,”雪莉的笔尖在“魔晶矿”三个字上顿了顿,墨点晕开一小圈,“可军务大臣盯着你给的斗兽场战报,突然说‘能在赤斧眼皮子底下掀翻棋局的人,不会做没谱的事’。最后还是女皇陛下敲了敲龙椅,说‘按他的计划办,把雪莉派去刃牙城’——您瞧,我这就成了替他收拾烂摊子的人。”她语气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抱怨,指尖轻轻拨了拨银链,狮心徽记在阳光下晃了晃,“虽说是为了找那位叫紫莲的魔族姑娘,可至少该留只信鸽吧?现在连他到了哪片沙丘都不知道,昨天西部商会还来问,魔晶矿的勘探队要不要等他回来再出发。”

“我刚才说,魔晶矿联合开采需要银狼出面担保,”雪莉的声音重新变得清晰,像她笔下的账目般条理分明,“赤斧的残余势力还在戈壁边缘游荡——上周有个矿工去捡柴,被他们抢了水囊,回来时嘴唇都裂得流血;另外,魔导器供应得优先给守城部队,上个月沙虫撞坏了西城墙的防御阵,阵眼的魔晶石碎了三块,至今还得靠魔法师轮流注入斗气维持,要是再遇沙虫,根本撑不住……”塞拉听着听着,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远。她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战斧柄——斧柄缠着的狼皮是去年冬天猎的雪狼皮,被汗水浸得发亮。

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月前的斗兽场:自己握着半截染血的战斧,虎口崩裂的血顺着斧柄往下流;奥格瑞姆的巨剑带着暗紫色斗气劈下来时,天好像都暗了,空气里满是魔族斗气特有的腥甜;然后就是那道紫金色的光,像劈开乌云的闪电,华伦特站在坍塌的看台上,黑色披风被风掀得猎猎作响,身后的武装卫队铠甲锃亮,魔导步枪的枪口泛着冷光,连步伐都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

事后她拽着华伦特的胳膊问:“那些人到底是谁?别跟我说是商会护卫。”华伦特却挠了挠头,笑着说“都是雇来的老兵,穿的旧装备看着唬人”。

“呸,鬼才信。”塞拉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狼头木雕——那是独眼龙临走前连夜雕的,狼眼用的是磨碎的魔晶渣,在光下能映出细碎的亮斑。独眼龙当时还咧嘴笑:“团长,这玩意镇场子,要是华伦特那小子敢骗咱们,就用它砸他的脑袋!”可现在,独眼龙正跟着华伦特在大戈壁里瞎转,估计这会儿正骂骂咧咧地抱怨沙子进了义眼,连雕木雕的心思都没有。

“……所以需要银狼调派三十名斥候,配合勘探队划定矿脉范围。”雪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羊皮纸上已画好了大致路线,用红笔标了几个“魔族哨探常出没”的点,旁边还注着“此处沙丘夜间会移动,需扎双层帐篷”,“您也知道,戈壁里的沙丘像活的,去年有个商队就是跟着旧路标走,结果被挪了位置的沙丘埋了半辆货车,连货箱里的盐巴都撒进了沙里。”

塞拉点头应着,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她忽然觉得可惜:若是独眼龙没走就好了。那家伙的义眼是用魔族水晶改的,能穿透三里外的风沙,连沙地下的水源都能探测到,找矿脉、辨踪迹都是一把好手。可现在,他跟着华伦特去了戈壁,怕是连义眼的镜片都得用沙擦——独眼龙最宝贝他的义眼,每次擦镜片都要用浸了麦酒的软布,要是用沙擦,他能心疼得跳脚。

“对了,”塞拉忽然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桌上,小臂上的旧伤被牵动,隐隐作痛——那是去年跟赤斧抢商路时留下的刀伤,“你们商会的驼队,往年去戈壁跟魔族交易,最快多久能见到他们的人?”雪莉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眼角弯起一点柔和的弧度,像被阳光晒化的黄油:“您是担心华伦特阁下?放心吧,这次领队的是老马——他在戈壁走了三十年,连魔族哨探的暗号都会对,甚至知道哪个沙丘后面有淡水泉眼。上次有个新伙计渴得快晕了,老马往沙里插了根枯树枝,说‘往下挖三尺’,果然挖出了能喝的水。”

她笔尖一顿,在纸上画出一条蜿蜒的路线,墨线像条小心翼翼的小蛇,绕开了几个标注“流沙区”的三角符号,“而且,魔族需要我们带的盐巴和粮食,就像我们需要他们的黑曜石一样——在这片连草都长不好的土地上,生存永远比猜忌更重要。您瞧,去年沙虫袭城时,魔族还偷偷从地下通道送了批土豆种过来,虽然没留名字,但谁都知道是他们。”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些,卷着灰浆的气息飘进来。工匠们还在忙着砌墙:年轻工匠不小心摔了块砖,砖块在地上磕掉一角,引来老工匠的笑骂:“小兔崽子,这砖是用戈壁黏土烧的,比你爹的烟斗还金贵!”年轻工匠挠着头赔笑,弯腰去捡时,腰间的铜铃晃得叮当响——那是他娘给的护身符,说是能防沙虫。笑声混着锤子敲打的“叮叮”声,飘进窗内,让这重建中的城市多了点烟火气。

塞拉望着那片渐渐恢复模样的城墙,砖块间的灰浆慢慢凝固,像在缝合这座城市的伤口。她忽然觉得,或许华伦特说得对——佣兵王国与魔族,甚至黄金帝国,终究要在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上,找到共存的方式。就像现在,工匠们用魔族送的土豆种喂饱了肚子,又拿着黄金帝国的魔导器修补城墙,谁都离不开谁。

只是不知此刻,华伦特是否已穿过那片滚烫的沙丘,见到了传说中长着紫色头发的魔族姑娘。他会不会像当年在魔兽森林那样,给她带一把野浆果?紫莲会不会还像小时候一样,把浆果揣在口袋里,最后压得烂掉,却舍不得吃?这些念头像羽毛般飘在塞拉心头,让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此刻,大戈壁

烈日像块熔化的金锭悬在天际,阳光砸在黄沙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空气里满是灼人的气息,吸进肺里都像灌了热水,喉咙干得发疼。华伦特的靴子陷进滚烫的沙砾里,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鞋底的皮子被烤得发软,甚至能感觉到沙粒透过靴底渗进来,烫得脚踝发麻。

商队的五匹骆驼耷拉着脑袋,驼峰干瘪得像泄了气的皮囊,每走一步都发出疲惫的嘶鸣,声音里满是无力。驼铃的叮当声在空旷的戈壁中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狂风撕碎,消散在无垠的黄沙里。走在最前头的老骆驼左前腿有点跛——那是去年被沙虫尾刺擦到留下的旧伤,每次走在烫沙上,都会忍不住抖一下。

“这片鬼地方,连风都带着刀子。”商队领队老马啐了口唾沫,唾沫落在沙地上,发出“滋啦”的轻响,瞬间就被吸干,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印记,很快又被风吹散,连痕迹都没剩下。他粗糙的手掌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缝里还沾着沙粒,皮肤被晒得黝黑,像涂了层沥青,皱纹里嵌着洗不掉的黄沙——那是三十年戈壁生涯留下的印记,连用热水泡都洗不出来。

老马抬手指了指天边,那里有片沙丘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凝固的血:“华伦特阁下,您瞧那片红沙丘,看着像静止的,实则每夜都在挪窝。十年前,有支商队就是跟着旧地图走,结果被那沙丘埋了,连骆驼的铃铛都没找着,更别说人了。”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沉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水囊——水囊是用老骆驼的皮做的,上面缝着三块补丁,最旧的那块是十年前埋商队时蹭破的,他一直没舍得换。

华伦特眯起眼,用手搭在额前挡住阳光。只见连绵的沙丘像沉睡的巨兽,脊背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白光,一眼望不到尽头。偶尔有旋风卷起黄沙,在天地间扯出一条条黄色的带子,远远望去,竟像是无数幽魂在游荡,无声地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残酷。他裹紧了黑色披风,将领口拉高,遮挡扑面而来的沙粒——那些沙粒打在脸上,像细小的针,刺得生疼,甚至能感觉到沙粒钻进衣领,贴在脖子上,又烫又痒。

“你们常走这条路?”华伦特的声音有点干,他下意识地想摸水囊,又想起老马说过“戈壁的水得省着喝”,便又收回了手。“谈不上常走,”老马扯了扯骆驼的缰绳,缰绳在他手里磨得发亮,上面还留着骆驼牙齿咬过的痕迹,“一年也就两三次。魔族住在地下城邦,缺盐巴、缺布匹,更缺粮食——他们的地下城种不出小麦,只能种点耐阴的土豆;而我们需要他们从地下挖出来的黑曜石和魔晶,那些东西是造魔导器的好材料,刃牙城的防御阵离了魔晶就转不动。”

他顿了顿,指着前方一块突兀的黑石:那石头孤零零地立在沙丘间,有半人高,表面光滑得像被打磨过,上面刻着模糊的纹路——是魔族留下的路标。“看到那块‘望乡石’了吗?过了这儿,就算真正踏入魔族的地界。”老马的声音压低了些,眼神扫过周围的沙丘,“往前三里地开始,每片沙丘后面都可能藏着他们的哨探,都是些半大的娃子,穿着粗布衣裳,眼神毒得很,连骆驼的脚印都能辨出是新是旧。”

华伦特挑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缝着个小口袋,装着一小块暗物质结晶,是温蒂生前给他做的应急物,遇到危险时能释放出防御屏障。“魔族与佣兵王国,一直是这样交易的?”“不然呢?”老马苦笑一声,从腰间解下水囊,拧开木塞时,发出“吱呀”的轻响。他倒出半杯浑浊的水,水里还飘着点沙粒,却舍不得多喝,只小口抿了抿,润了润干裂的嘴唇。“当年沙虫灾最严重的时候,刃牙城断了粮,百姓们都快饿死了,是魔族偷偷从地下通道送来了土豆种——虽然他们没留名字,但谁都知道是他们。”他指了指商队骆驼背上的货箱,箱子用粗麻绳捆得结实,上面印着黄金帝国西部商会的徽记,“这里面一半是粮食和盐巴,一半是矮人打造的魔导齿轮——都是魔族点名要的,他们的地下城结界修补需要这些东西,缺了齿轮,结界就会漏风,沙虫很容易钻进去。”

但这份默契下藏着的,是难以言说的戒备。老马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像怕被风沙听去:“您以为我们愿意来?上个月有个商队的头领贪心,想多要一成魔晶,结果被魔族的哨探卸了一条胳膊扔回来,还留了句话‘贪心会喂沙虫’。可要是不来,刃牙城的魔导器工坊就得停工,赤斧那帮杂碎没了魔晶炸弹,下次沙虫再来,整个城都得完蛋。”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在这片土地上,谁都没资格挑三拣四,能活着就不错了。”

华伦特望着无垠的戈壁,黄沙漫到天际,看不到一点绿色,连风都是热的,吹在脸上像贴了块烧红的铁板。他忽然明白塞拉之前说的“生存不易”——佣兵王国在沙虫与内斗中挣扎,而藏匿于地下的魔族,又何尝不是在黑暗与贫瘠中苟活?他们像两只互相撕咬却又不得不依偎的困兽,在这片荒芜之地维持着脆弱的平衡,谁都不敢先打破这份微妙的共存。

“魔族……很排外吗?”华伦特问,目光落在远处一片晃动的沙影上——那里似乎有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粗布裙,动作很轻,像只警惕的兔子,很快又消失在沙丘后。

“那得看是什么人。”老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指了指远处沙丘后闪过的身影,“瞧见没?那是混血娃子,爹是人类佣兵,娘是魔族,魔族让他们在外围接应——纯血的魔族要么戴着眼罩,要么背对着我们,从不跟我们对视。他们恨人类,恨我们当年抢了他们的草原,把他们逼进地下;可又离不得人类的东西,缺了盐巴,他们的孩子会缺碘,眼睛会瞎。”他摇了摇头,语气复杂得像混了沙的水,“就像我们恨他们的冷漠,却得指望他们的魔晶救命。说到底,都是命苦,谁也别嫌弃谁。”

说话间,一阵狂风突然卷过,黄沙像疯了似的扑过来,打在披风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老马连忙招呼商队成员围成圈,将骆驼护在中间——骆驼是商队的命,要是骆驼倒了,他们在戈壁里连一天都活不下去。华伦特眯起眼,睫毛上沾满了沙粒,几乎睁不开眼,却在风沙缝隙里,隐约听到一阵细碎的铃声。

那铃声很轻,像风铃草在风中摇晃,却很清晰。他用力眨了眨眼,擦掉睫毛上的沙粒,终于看清了——风沙中站着个穿粗布裙的小女孩,裙摆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块补丁,手里提着个旧水囊,水囊带子是用紫色的布条编的。最让他心脏骤停的是,女孩的头发是淡紫色的,在风中飘着,像极了他藏在怀里的那张画像——那是紫莲十五岁时画的,当时她还笑着说“哥哥,等我长到十八岁,头发会变成深紫色”。

“来了。”老马低声道,将腰间的弯刀松开半寸,手指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虽然跟魔族交易了多年,可每次见他们的人,还是会忍不住戒备,“魔族的引路童。这趟活儿,总算快到地方了。”

华伦特盯着那抹紫色的身影,掌心的暗物质能量悄然涌动,像有团暖火在掌心燃烧。他几乎要冲过去,问问女孩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认识一个叫紫莲的魔族姑娘。可理智很快拉住了他——紫莲的身份不明,魔族对人类本就戒备,要是他贸然冲动,不仅会吓到这个女孩,还可能破坏与魔族的交易,到时候连见紫莲的机会都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的暗物质能量渐渐消散。他知道,穿过这片戈壁,隐藏在地下的秘密与纠葛,终将在他面前揭开。而这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大戈壁,依旧沉默地注视着一切,黄沙漫卷,烈日高悬,仿佛在嘲笑这些为了生存而互相算计,却又不得不彼此依存的种族。

驼铃的叮当声再次响起,与风里的细碎铃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苍凉的歌,在无垠的沙海中缓缓流淌。华伦特望着那抹紫色的身影渐渐走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紫莲,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