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都知道是什么事?那就是明知故犯了?”虞常河一口气梗在胸口,更加恼怒。
他手指一一点过姐妹三人:“我平日里对你们疏于管教,你们这一个个的,胆子都大到天上去了?”
“私会外男?你还张罗着私奔?”
“还有你……你还替她们欺上瞒下,诓骗长辈,打掩护?”
“你当你这是在帮她们吗?你这是在害她们!”
虞琢抿着唇,微垂眼眸,一副温顺聆听受教模样,并不试图争辩。
因为对着的是几个小姑娘,虞常河遣词用句已然相当克制。
否则——
依着他这暴脾气,一定先按住挨个打了板子再劈头盖脸一顿骂。
虞珂蹙着眉头,一脸无辜,抢先表态:“二叔,冤枉!”
“哪里冤枉你了?”虞常河余怒未消。
大道理还没开始讲,虞珂就抢白:“二姐姐给我作证,我同那位傅小公子一共只见过几面,自始至终不过点头之交,是他居心不良,屡次纠缠。”
说着,小姑娘仿佛当真委屈,声音都变了调:“而且,我都不知道他是和楚王府串通一气了。旁人算计我,二叔你还骂我……”
硬哭,她还是哭不出来的。
只胜在她生了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外表,有意示弱时,手到擒来。
那天晚上都乱成一锅粥了,虞常河最恨的自然也是傅光遇和楚王府。
不过一时之间,奈何不得,又事关自家姑娘名声,甚至不好光明正大使绊子,他心里憋屈,就只能先捞着自家姑娘教训。
“你哪儿来这么多歪理邪说?”虞常河一噎,强行维持长辈威仪,“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你不懂?”
“既然你对他全然无意,就更该敬而远之,不留给旁人攻讦你的半分把柄。”
“约束不了旁人,还约束不了自己吗?”
“你知不知道,就在你放他进门的隔一日,承恩伯府和楚王府便正式定亲,开始张罗三书六礼和下聘的事了。”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你就沾染上大麻烦了。”
他何尝不知,这事怪不得虞珂。
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一群阴险小人在背地里处心积虑的算计,这次能脱身,都属于不可思议。
虞常河这般恼怒,又何尝不是迁怒?
对于自己后知后觉又无能为力,甚至是后怕的迁怒。
虞珂委委屈屈,鼓着腮帮子:“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一定谨言慎行,不这样了。”
顿了顿,她表情越发乖巧,恳求道:“那二叔您就别告诉二婶了吧?就别叫二婶跟着着急上火了。”
主要是,华氏还要跑过来,唠唠叨叨的数落她。
她和虞瑾一样,被二婶一唠叨,就觉耳朵疼。
“现在知道要脸了?”虞常河骂了一通,心里积压的火气散掉不少。
虞珂不予反驳。
她和虞瑾来得晚,跪在曹管事和虞琢后面。
暗中,她偷偷戳了虞琢后腰两下。
虞琢适时开口:“父亲,四妹妹身子还没好利索呢。整件事里,纵然她有疏忽大意和考虑不周的地方,可始作俑者并不是她。该教训的您也教训了,要么……先叫她回去接着养病吧?”
虞琢不说话还好,这一开口,虞常河火气蹭的又上来了。
“你还有脸给她求情?”他脸色再度一沉:“欺上瞒下,纵容包庇,你以为你这是爱护她吗?她身体不好,我罚不了她,还罚不了你了?你给我去你祖母的牌位前跪着,好好反省。”
“是!”虞琢顺从应声。
虞常河身在局中,又是关心则乱,正在气头上,没觉得怎样。
跪在旁边的曹管事,却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
这就……说完了?
确定二爷不是被这几位姑娘联手给糊弄了?大小姐的事呢?那位宣世子的问题,不比楚王府和承恩伯府小吧?
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不好拆台,就使劲低垂着脑袋,降低存在感。
虞琢顺势就要起身去扶虞珂,虞常河心思一转,终于反应过来:“慢着!”
几人心里,齐齐一个咯噔。
虞常河猛拍了一下桌子,指向虞瑾:“先别急着走,还有你的事没说呢!”
虞琢膝盖落回去,重新跪好。
虞珂一急,都想抓耳挠腮了。
虞常河瞪了她一眼,他差点被这小丫头片子给绕进去了!
他又稳稳靠回椅背里,好整以暇看向虞瑾:“你也要先喊冤?”
虞瑾没有让妹妹们替自己冲锋陷阵的想法,她方才一直沉默,是因为虞珂的事,她确实全然无辜,可自己不然。
她和宣睦之间,的确有点说不清楚的牵扯。
虞瑾抬起头,表情郑重:“我冤枉!”
虞常河:……
她还真敢这么说!
今日他休沐,正好这段时间京城里局势紧张,他便例行公事,叫了掌管府中护卫的曹管事过来问问,看府里守卫哪里松懈了,及时安排补救。
结果,就撬出了大消息。
曹管事也属实没想到,一向老实本分的二小姐,居然会诓骗自己。
事发次日清晨,他原就是要去向虞常河夫妻禀报的,是虞琢说她会转告,又叫他约束好手底下的知情人,那晚的事谁都不许再提,省得坏了大小姐和四小姐的名声。
至于后来虞常河夫妇也没声张,他自然而然也理解成是对两位姑娘名声的维护。
谁曾想,二小姐会阳奉阴违,直接把消息拦下了。
因为涉及到多家权贵府邸,虞常河问起,曹管事不敢有丝毫隐瞒,包括在南下途中发生的种种,全都事无巨细,如实交代了。
南边发生的事,虞瑾回来就和虞常河以及常太医深谈过,说的主要是买粮和她死里逃生那两段,至于她和宣睦之间,则是一两句话带过。
“好,你说!”虞常河怒极反笑:“我倒要听听你又冤在哪里。”
虞瑾道:“侄女再是愚钝,也晓得孰可为孰不可为。我与那位宣世子之间,的确有些交集,但咱们两家在朝中地位特殊,我心里有数。”
“那晚……”她说着,怨念盯上曹管事后背,“是他自己翻墙进府的,绝对不是侄女与他私会!”
虽然后续,的确算私会了,可动机上不成立,她就是理直气壮的无辜!
虞瑾敢这么说,是料定曹管事就算跟虞常河禀报,也只会含混着说她和宣睦之间举止有些亲密了,而不会具体细节描述。
举止亲密和举止亲密之间,可操作空间也是很大的。
虞常河果然转向曹管事。
曹管事脊背一僵:“是小的疏忽,后面一定重新布属,把守好府里门户。”
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那位宣世子什么人呐?别说翻墙私会了,他就算翻墙进来行刺,家里守卫怕也不太好抓。
何况——
他身边那个亲卫在自家府里呆过,把府里情况摸得透透的,根本就防不胜防。
虞瑾的大局观,虞常河多有领教,潜意识里,他就不认为虞瑾是不知分寸的人。
明知道两家武将府邸,不宜交往过密,他也不觉虞瑾会为了儿女私情,去冒天下之大不韪。
他面色略有缓和:“这么说来,倒是那个小子不知轻重,纠缠于你了?”
虞瑾:……
“纠缠”二字,用宣睦身上,也不太合适。
虞瑾维持表情不崩,也没好意思泼脏水,只含蓄道:“他来寻我,是问赵帅用药的事,那天是赶巧,遇上前院出事。”
虞常河立刻警觉:“三更半夜,他是等不到天明了吗?”
何况,赵青远在大泽城,要传信问用药的事,路上都不知耽误多久,还差这一两个时辰的。
宣睦那么大个人,避嫌不懂吗?
虞瑾:……
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
这谎话编出来,可真难圆……
虞瑾面不改色:“我不知道啊,他是这么说的。也许……他是关心则乱?接到赵帅的信,急切了些?”
虞常河观察她神色,见她一脸坦荡,心又慢慢放回肚里。
但敲打还是要敲打的,他道:“你发誓,你与他之间都是正常交集,并无儿女私情?”
她单纯就是馋人家身子而已,属实……
算不上有情吧?
虞瑾果断举手发誓:“我发誓,我与宣世子之间,绝无私情牵扯。”
虞珂在旁边低着头,虞琢也垂下眉目,尽量掩饰情绪。
虞常河看她这般果决,且信誓旦旦,终于满意。
“嗯,你一向都是个心里有成算的,这样我就放心了。”他表情彻底缓和下来,琢磨着,得找机会试探敲打一下宣睦才行。
“都起来吧,回去反省反省,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是!”
几人答应着,正要爬起来,就有门房的人找来,在外面同小厮争执。
“我找大小姐有急事,必须马上传话。”
“放她进来。”虞常河扬声。
门房的管事婆子被放进来,见着这么些人在,直接先行见礼。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径直对虞瑾禀报:“大小姐,英国公府那个姓庄还是姓林的护卫求见,说是十万火急,人命关天,事关世子爷,想请您务必走一趟。”
虞瑾:……
虞珂:……
虞琢:……
虞常河:!!!
这当面拆台来得好及时,打脸好疼!
? ?一更。
?
阿瑾:班主任,我发誓,我没谈恋爱!
?
二叔:嗯,我家崽最乖。
?
庄林:虞瑾同学,你男盆友给你传的小纸条……
?
阿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