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鹿俊停止了手上正在进行的撬锁动作,再次将耳朵贴上去。
外面依然是一片安静,半点响动都没有,不知是这门隔音效果太好,还是外面真的很安静。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很大的力气,将刀身再次狠狠一撬!
同时,另一只手里的硬纸片奋力向前一插!
“咔哒。”
这一次,声音清晰了许多!
不是锁舌弹开的声音,更像是……什么东西被挪动了一点?
希望像微弱的火苗,慢慢的在已经冰冷黑暗的心脏缓缓跳动,燃烧,愈烧愈烈。
他顾不上快要抽筋的手臂,重复着撬动和插卡的动作,动作因为急切而变得有些粗暴。
不过这些不重要。
他知道门马上就开……
“咔……哒……”
又一声!
听到这响声,他眼里的希望火光更甚。
他尝试性地向下压动门把手。
奇迹发生了!
门把手竟然被他压动了!
虽然非常滞涩,远远不如正常时顺畅,但它确实松动了一点!
刚才的刮擦、浸水、撬动,似乎真的让门锁的某个部件发生了轻微的位移。
或者说让锁舌收回了一点?!
这个认知让他来不及细想,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出来。
李鹿俊用肩膀顶住门,全身力气都用在压下的门把手上,然后猛地一推!
门,开了!
一条狭窄的缝隙出现在他面前!
走廊的光线照射进来,长时间待在黑暗中突然见光,这光刺得他眼睛发痛。
狂喜和巨大的恐惧同时淹没了他。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像一尾滑溜的小鱼,瞬间从那条缝隙里挤了出去!
冷空气扑面而来。
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成功了!
那个保镖果然不在,他一定没想到一个十岁的孩子是怎么出来的吧。
但他,李鹿俊。
他做到了。
他身上还穿着那套脏兮兮、被露水和汗水浸湿的睡衣,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救了他命的手工刀。
他甚至没时间去看那扇被他破坏的门锁具体成了什么样子。
他不在乎。
他的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姐姐!阻止他们!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记忆中妹妹的特殊病房区发足狂奔。
他像一道无声的影子,在空旷的走廊里急速穿行。
他不知道具体时间,不知道手术是否已经开始。
但每一秒都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炸开,跳出来。
转过一个弯,熟悉的病房区域就在前方。
李鹿俊的心脏跳得更急了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快到特需病房区域的灯光更加明亮柔和,空气中也弥漫着更浓的消毒水气味。
他猛地刹住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小心地探出头。
走廊尽头,有一件消毒水味很重的病房,那空无一人。
没有父母,没有保镖,也没有医生。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手术……已经开始了吗?
不,不可能!
如果开始了,父母至少会等在手术室外,而不是这里空荡荡的!
想到这里,他的浑身冰冷的血液又重新循环起来,全身上下有了点知觉。
他的目光急速扫视,最终定格在走廊中段另一扇紧闭的房门上。
那是……
术前准备室?
他以前来看妹妹时似乎瞥见过。
一种直觉,一种奇怪的牵引,让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朝着那扇门冲了过去。
门没有锁。
他颤抖着手,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里面的白炽灯光线明亮得有些刺眼,一切都是冰冷的白色和金属银色。
房间中央,是一张移动病床。
李鹿言静静地躺在上面,身上已经换上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宽大的衣服更显得她身形消瘦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投下淡淡的扇形阴影。
她的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均匀深沉。
手臂半露在外面,一根针头刺入她光滑苍白的皮肤,透明的药液正通过软管,一点点滴入她的体内。
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被麻醉了。
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医生护士可能正在做最后的准备,或者去接妹妹了?
父母或许在外面和主刀医生做最后的交谈?
也许在商量着怎么能更好的夺走妹妹的心脏,而不让妹妹受到心脏的排斥。
留给他的时间,只有这短短的、无人看守的几十秒。
“姐姐……”
李鹿俊哽咽着,眼里瞬间莹起泪珠,他扑到了床边一把抓住姐姐那只没有打针的手。
入手的瞬间一片冰凉通过他的指尖传入体内。
比昨晚更加冰冷,像一块被冻了很久的冰块,丝毫感受不到半分温度。
这一瞬间,他更加心疼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她的脸色是那么的苍白……她的双眼是那样的紧闭。
“姐姐!你醒醒!姐姐!”
他怕引起了他人的注意,尽量压低着声音,急切地呼唤着,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臂。
可是李鹿言毫无反应,就像一个沉睡的木偶。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瞬间将李鹿俊淹没。
他该怎么办?
拔掉针头?
尝试把她摇醒?
还是推着这张床冲出去?
一个十岁孩子的力量,怎么可能推得动这沉重的病床?
更何况这上面还躺着他的姐姐,一个床加一个人的力量他要是能推动,都能单挑保镖了。
就算推得动,他又能去哪里?
床又推不进电梯,更何况他又没有授权卡。难道是指望他推着病床走楼梯吗?这更离谱!
他看着姐姐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点滴瓶里不断减少的液体,仿佛看到了姐姐接下来的命运。
随着时间每过去一分一秒,他心中的恐慌就被无限放大。。
“不……不要……姐姐……不要睡……我求你了……”
一片热流顺着脸颊滑落,大颗大颗地砸落在姐姐冰凉的手背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他徒劳地握紧姐姐的手,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却发现只是徒劳。
他该怎么办?他不断的问自己,可是越问自己,心中的恐慌就被放得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