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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曦蜷缩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周身剧痛如狂澜般汹涌爆发。

她的意识被撕扯着,全然已经听不清外界的声音,视线模糊、天旋地转,身体在极度的冰寒与灼烧中不受控制地痉挛。喉咙深处涌上浓烈的腥甜,她猛地呛咳,一小口暗红的血沫溢出唇角,点点落在胭脂红的披风上,一点点暗色红梅绽开。

“曦曦!曦曦——醒醒!”沈明珠的声音发颤,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紧紧搂住妹妹颤抖不已的身体。怀里的身躯像破败的柳絮,随时会消散一般。

她掏出丝帕,徒劳地擦拭妹妹唇边和额角的冷汗与血迹,指尖冰冷:“别睡……曦曦,看着我!”

刺客的目标极其明确,杀招狠辣,每一次突刺都直指祁安言与祁景昭的要害。然而,国公府与将军府的护卫,连同祁景昭所带的亲卫及宫中暗卫,皆是百战精锐。

在最初的混乱过后,反应过来的亲卫们逐渐应对自如。

战斗爆发的快,结束的也快。

杀手数量显然不多,在国公府精锐、将军府悍卒以及宫中顶级暗卫的全力绞杀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最后一个还在顽抗的黑衣人就被数柄刀剑同时贯穿了身体。杀手陆续倒在血泊之中,无一活口。

街道瞬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受伤的百姓痛苦的呻吟,以及远处被隔开人群的哭喊在夜风中回荡。

祁安言惊魂未定,看着满地的狼藉和尸体,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祁景昭迅速扫视战场,确认再无威胁后,第一时间冲至沈明曦身边。他看到明珠怀里那小小的身影气息奄奄,唇色发紫,浑身冷汗浸透衣衫,不断抽搐痉挛的模样,瞳孔猛地一缩。

“明曦?!”他蹲下身,手指急切却轻柔地搭上她冰凉的腕脉。

可他却忘了,他并不会医术。

指腹传来的脉搏跳动微弱,似有似无。

祁景昭的心一瞬间坠至谷底。

一把抱起气息微弱的少女,吩咐亲卫去府上将川栢带来,说罢,朝着最近的医馆急奔而去。

胭脂红的风毛斗篷下,少女小小的身体冰冷而痉挛,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唇边那抹暗红的血痕刺得他双眼生疼。

寒风卷着血腥与焦糊味扑面而来,护卫簇拥在前奋力驱散混乱惊惶的人群,他眼中却只有怀间这点脆弱的重量,只听得见她压抑在喉间的、破碎不堪的喘息。

几息之间,一家小医馆被急促的马蹄和杂乱的脚步声惊动。门被猛力撞开,正在灯下研读医书的老大夫惊得站起身,待看清闯进来的贵气少年和他臂弯中面如金纸、奄奄一息的女童时,脸色大变。

“快!放里间榻上!”

狭窄的后堂弥散着浓厚苦涩的药气,昏黄的油灯下,沈明曦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铺着半旧青布棉褥的小榻上。她牙关紧咬,浑身依旧在无意识地抽搐,冷汗浸透了鬓角,小小的脸因极致的痛苦扭曲着,那模样看得人心头发颤。

正如当初川栢所说,往后的毒发,会一次比一次难熬。

若是熬不过——

沈明珠几人被拦在布帘外,想着沈明曦可怜的模样,她双手紧握成拳,骨节捏得发白。

帘子缝隙里,偶尔能看到老大夫急促地捻针下穴,而后那徒弟端来乌黑的药汁用银匙撬她牙关,却喂进去的多半洒在了枕褥上。

沈明珠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就在这时,脚步声疾至。

川栢一身夜露寒气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向祁景昭行礼,一把掀开了帘子:“我看看!”他语速极快,“她脉象如何?用的什么药?”同时,手指精准地搭上了沈明曦冰冷的腕脉。

老大夫如蒙大赦,急声道:“冰火交煎,脉若游丝,似有阻滞于任督。老夫用了清心开窍的安宫散压惊,又施针暂固心脉,但收效甚微,这位小姐的症候……古怪至极……”

川栢面色凝沉如水,目光锐利地扫过沈明曦唇边的血迹和痉挛的姿态。

这毒便是他也不甚了解,可以说,除了师父和那下毒之人,怕是无人能解。

他从贴身的药囊中飞快拈出几根细如牛毛的金针,行云流水般刺入沈明曦几处要穴,手法奇诡迅捷。随即又取出一个乌木小盒,挑了一点朱砂般赤红的膏药,撬开沈明曦牙关,以银针蘸着送服入喉。

说来也奇,那赤膏甫一入口,虽只一点点,沈明曦剧烈的痉挛竟似被无形的手骤然扼住,猛地松缓了几分。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

川栢额上渗出汗珠,手指覆在沈明曦腕脉上,沉声道:“再去煎一剂,照方:参须三钱,黄芪五钱……另切小指粗细的老山参薄片三片含舌下!”

他一面快速口述方子,一面手下不停,金针细捻轻提,一丝微弱却平稳下来的气息终于从沈明曦鼻间缓缓透出。

帘外,祁景昭从进入医馆之后便一直绷紧的肩背终于泄了一丝力。

隔着晃动的布帘缝,死死盯着榻上那张苍白小脸上一点微弱的生气凝聚,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

不敢想象,前一次相见时她面上还充斥着那般明媚的笑意,如同寒冬里的暖阳,令人不知不觉间便生出了些许想要靠近的心思。

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躺在那儿,面上褪去了血色。

祁景昭眼眸微垂,长睫遮掩下的眸子里无端的生出些许戾气。

而此刻长街上,惊魂初定。

刺客的尸体被迅速清点拖走,只留下满地狼藉的彩灯残骸、倾倒的货摊和黑红的污迹。

沈君墨面沉如水,指挥着护卫将惊魂未定的秦芸、秦旭,连同受了大惊吓、小脸煞白的杜氏姐妹护在中间。

“四殿下,臣护送您回宫。”沈君墨转向惊魂未定、被亲卫牢牢护住的祁安言。

这位天潢贵胄显然还未从遇刺的惊惧中完全回过神,看着满地猩红狼藉,嘴唇嗫嚅了几下,只僵硬地点点头。

祁安言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宫中的,回了宫便开始发起高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