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冲散,一道黑色身影从空中俯冲而下,重重落在盛苒身前。
黑羽凌乱,沾满了泥土和血渍,左翼的羽毛甚至被腐蚀掉一片,露出底下渗血的伤口。
是云翎!
他的气息急促,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汗珠混合着血水滑落,显然是冲破了重重阻碍才赶到这里。
他刚站稳,就踉跄了一下,却还是立刻转过身,用残缺的翅膀护住盛苒,黑眸里的冷意几乎要凝成冰:“谁敢动她?”
“又是你这只黑鸟!”盛洁月又惊又怒,“你怎么可能冲破蛊阵?我的人明明在外面守着!”
她安排了毒蛊门的人在外围布防,就是为了阻拦盛苒的兽夫。
云翎能闯进来,必然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看他凌乱的羽毛和渗血的伤口就知道,他定是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路。
司徒昱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不过是只低贱的飞鸟,也敢坏我们的事?”
云翎没理他们,只是低头看向盛苒,冷硬的眉眼瞬间柔和了几分。
他抬手,指尖颤抖着碰了碰她胳膊上的伤口,黑眸里闪过心疼:“主人,你怎么样?”
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显然赶路和突破防线已经耗尽了他大半体力。
盛苒看着他残缺的翅膀,看着他嘴角溢出的血丝,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云翎……你怎么来了?你受伤了……”
“我在天上看到你遇险。”云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就算闯过刀山火海,我也要护着你。”
他顿了顿,又转向司徒昱和盛洁月,黑羽猛地展开,哪怕左翼残缺,依旧透着不容侵犯的气势:“想动她,先踏过我的尸体。”
司徒昱和盛洁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恼怒。
他们没想到云翎会为了盛苒做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这个看似冷漠的黑鸟兽人,对盛苒的在意竟如此之深。
曾经被盛苒那般伤害过,他也不介意吗?
“找死!”司徒昱怒吼一声,蛇尾再次扬起,风刃和毒针同时朝着云翎射去。
既然非要过来送死了,先除掉这只碍事的黑鸟也好!
盛洁月也催动黑气,黑气化作数条小蛇,朝着云翎的伤口钻去——她看得出来,云翎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集中火力,定能将他拿下!
云翎将盛苒护在身后,黑羽狠狠扇动,挡住风刃和毒针。
可他本就受伤,体力不支,挡下几波攻击后,动作明显慢了下来。
一根毒针趁机射中他的右翼,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却依旧死死护着身后的盛苒,没有后退半步。
“云翎!”盛苒看到他两边羽翼都已受伤,声音都带上哭腔,“你的翅膀……”
云翎朝她勾起一抹笑,轻轻摇头,“主人,我的翅膀本就属于您。”
是盛苒的骨头给了他翅膀重新飞翔的能力,如今用来保护她,在所不惜。
盛苒急得眼泪掉下来,想催动异能帮他,可体内毒性和能量消耗让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宿主!生机值不够了!云翎再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司徒昱见状,嘴角勾起残忍的笑:“不过是只护主的狗,也敢跟我们作对?”
盛洁月也冷笑:“等杀了他,再慢慢收拾盛苒!我看谁还能护着她!”
云翎喘着气,黑眸死死盯着两人,突然猛地冲向司徒昱。
黑羽如刀,直刺司徒昱的面门。
司徒昱没想到他会拼命,下意识后退,却还是被黑羽划伤了脸颊。
“找死!”司徒昱彻底怒了,蛇尾猛地缠上云翎的身体,尖刺狠狠扎进他的皮肉里。
“云翎!”盛苒撕心裂肺地喊道。
云翎闷哼一声,却没有挣扎,反而趁机用最后的力气,将一片蕴含着自身力量的黑羽,塞进了盛苒的手里。
他看着盛苒,黑眸里带着不舍,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却被剧痛淹没。
蛇尾越缠越紧,云翎的呼吸越来越微弱,黑羽上的光泽一点点褪去。
盛洁月看着这一幕,笑得得意:“没用的,没人能护得住你!盛苒,你的下场,只会比他更惨!”
盛苒猛地扑过去,死死抓住司徒昱的蛇尾,指甲深深掐进冰冷的鳞片缝隙。
尖刺划破掌心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发抖,却依旧不肯松手:“放开他!你们到底要闹到什么地步?!”
她的眼泪混着掌心的血水滑落,滴在云翎苍白的脸上,声音嘶哑得几乎断裂。
“丹穴山上现在全是前来围猎的百姓,城西的人还等着我送药,你们杀了我,怎么给他们交代?民心一旦乱了,你们靠着兽皇名头撑起来的架子,能撑多久?!”
这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戳中盛洁月的软肋。
她下意识瞥向浓雾渐散的山口,隐约能听见百姓的喧哗声。
蛊阵的邪气在减弱,那些人怕是已经察觉到异常。
杀盛苒?风险太大,一旦被扣上“无故杀人”的帽子,她经营多年的民心就会彻底崩塌。
更何况,盛苒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愚昧无能的废雌,她若突然死了,确实难以服众。
可云翎……不过是只当年盛家花几袋铜币买回来的家奴,跟着盛苒这个流放犯混日子,死了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算你走运。”盛洁月咬着牙,对着司徒昱使了个狠厉的眼色,“放了她。”
司徒昱眉头紧锁,却还是不情愿地松开蛇尾。
云翎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软软倒下,盛苒立刻扑过去抱住他。
盛苒已经不顾盛洁月和司徒昱在场,发挥自己体内的能量,快速摘下附近的药草给云翎处理疗伤。
指尖那丝极淡的青光疯狂涌入他体内,可他只是喉结滚了滚,吐出一口黑血,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过这只黑鸟,可没这么好的命。”
盛洁月缓步走近,居高临下地踩着云翎散落的黑羽,尾羽上的眼状斑纹在火光下泛着冷光,语气轻蔑得像在处置一件垃圾。
“他本就是盛家的奴才,当年把他打得半死都没人管,现在跟着你这个废雌,倒敢对我和皇子动手?这种低贱的东西,命比草还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