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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池澈被她问得顿住,一时间还真回答不上来。

真要论有无女子当夫子,自是有的,但数量远远不及男子。

且女夫子一般都在高门大户内教导闺阁小姐,实则高门大户专门请女夫子来教授学问的也不多。

花瑜璇扫了眼裴星泽与裴文兴:“倘若女子也能考状元,我就去考了。你们有机会不抓住,我还能说什么好?”

转眸瞧见有人也来江边洗衣,她索性不说了,蹲下身继续搓洗衣裳。

四人原地杵了片刻,见裴池澈与花瑜璇都不再言语,他们便大了胆子挪了脚步。

两大两小先是以龟速前行,后发觉没被责备,索性撒开腿狂奔。

花瑜璇瞧见了,没说什么。

视线一瞥,收回时触及裴池澈的眸光,她哼了一声。

裴池澈无言。

他怎么惹她了?

怎么搞得她对他有怒一般?

两人的衣裳实则都不脏,花瑜璇搓洗后,在江水里漂洗了几遍,就算洗好。

最后一件衣裳拧干,她正要端木盆,两只修长的手抢先一步端走。

夫妻俩并肩而行。

“想说服他们,不必急在这一时,午膳时可说。”裴池澈道。

“嗯。”花瑜璇颔了颔首,说出心里话,“我也不是要逼着他们如何,我只是想他们应该像你一样对自己的人生有追求,有目标。”

“那你呢?”他问。

“呃……”花瑜璇倏然娇蛮道,“我自然也有目标了。”

保住小命,便是她的第一目标。

只有活着,才有谈论追求与目标的资格。

她若能摆脱大反派,往后的人生肯定会很精彩。

“是什么?”他又问。

花瑜璇脑筋急转,笑着凑近他:“我有好多目标,目前的目标是当好你的贤内助,你信么?”

裴池澈低声冷笑。

凭直觉来讲,“你信么”三字她若不说出口,他还持怀疑态度。

她说出了口,便直接否定。

“你不信,哼,不信拉倒。”花瑜璇支开话题,“我送你的香囊,没见你带回来,莫不是丢了吧?”

“就在包袱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皆是花瑜璇说长长一句话,惜字如金的裴池澈偶尔吐上几个字。

到了院中,果然没瞧见方才跑走的四人,也不知滚去哪了。

本就知道很难说服那两少年,花瑜璇此刻也不急了,晒好衣裳,回房准备给裴池澈手部施针。

一听到还要施针,裴池澈也起了抵触情绪:“已从了军,还要练手?”

“昨晚忘了施针,今日不能再忘记,明日一早也要。”

花瑜璇拿出银针包,将他拉来坐在书案旁。

治好他的手已经成了她的执念,她可不想真的折断自己的手,当作赔偿。

银针烤火,扎针捻针。

视线一瞥,瞧见他搁在书案上的左手手心起了茧。

忙不迭地抓住他的左手细看,再看覆在书案上的右手,手心亦有茧。

裴池澈静静看着她。

看她翻动他的双手,绵软的指尖轻触他前几日新起的薄茧。

“训练很辛苦,对不对?分明是拿笔的手,而今……”

花瑜璇闭紧了唇瓣,再说下去,又是她的问题……

“幼时习武,早就有层薄茧,这些无非是新起的罢了。”裴池澈温声。

“当时肯定很痛。”

她轻轻抚着,瞧模样甚是关切,似乎在心疼他训练吃了苦。

裴池澈觉着嗓子眼有些干,轻咳道:“你还扎不扎了?若是不扎,帮忙把针拔掉。”

花瑜璇继续落针。

就在要落最后一针时,院中传来少年带着龙凤胎回来的声响。

方才说不急,实则是无奈。

她实则很急,一针用力扎下。

“裴星泽,裴文兴,你们给我站住。”

娇软的嗓音几乎冲出窗户,人也迅速出了东厢房。

裴池澈手上吃痛。

前一瞬,还在心疼他起茧吃苦。

下一瞬,这般用劲将银针扎下。

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小手分明软得仿若没有骨头,可方才那一针扎下来的劲怎么这般大?

院中。

花瑜璇嗤声:“方才溜得是真快啊。”

裴星泽笑盈盈地解释:“嫂嫂,是大宝二宝想玩。”

“我不逼你们读书成了吧?”花瑜璇微笑道,“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去里正那问问,临风村有多少人报名县试了。”

“就这?”少年郎异口同声。

他们总觉得嫂嫂是憋着后招,想要他们得到消息后,自个要奋发图强。

花瑜璇也不怕他们看穿,只道:“你们不去问,等我给夫君收了针,我自个也会去问。”

“去,我们去。”

不就跑一趟腿嘛?

两少年又带着龙凤胎出发了。

花瑜璇眉梢一挑,回了东厢房,捻了捻针裴池澈手上的银针。

里正家位于村中心,不远。

即便带着两个三岁的幼儿边走边玩,他们也很快到了。

只是令裴星泽裴文兴没想到的是,里正家的庭院里站了几个他们十分熟悉之人。

裴海笑着说:“我这四个儿子自是要参加科举的,烦请里正帮他们的名字报上去,此次县试,我们当认真对待。”

里正含笑颔首:“一下来四个,这是我们临风村前所未有之事。裴爷四子的学问,在咱们村里那是家喻户晓啊。”

裴海端出笑意,谦辞:“哪里哪里。”

里正抬手做请:“屋里请,我也好将姓名登记。”

他们正说着话,裴奇业瞧见了远在外的两个堂弟。

“哟,七弟八弟,莫不是你们也来报名?”

裴奇玮也说:“老五从了军,老四那半桶水教不了你们,你们就省省心罢,哪里好玩哪里玩去。”

裴星泽拉着裴大宝的手:“大宝,看到村里好些狗啃字了吧?”

裴文兴则拉着裴二宝的手:“二宝,有人年纪比你爹爹大,他要参加童试喽。”

龙凤胎奶声奶气:“字确实丑,啥叫童试?”

裴星泽自然而然地接话:“什么?童字怎么写?”

裴文兴点点裴二宝的鼻尖:“就你们这般小童的童呀。”

两人一唱一和,气得裴海胡子乱抖,裴奇业裴奇玮当即撸了袖管,出院子准备教训人。

裴星泽与裴文兴的默契旁人无人能及。

两人双双将小家伙抱起,往肩膀上一扛,扛着就跑。

惹得两个小人儿咯咯地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