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韦贵妃的寝殿内,她望着面前乔装打扮成宦官的韦挺,心里百味杂陈。
“这么着急要见我,想必韦家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
“有什么事快说吧。”
韦贵妃叹了口气,已经在思考此事暴露之后该怎么办了。
“贵妃娘娘,我们实在是.......”韦挺苦笑一声,“我们没想到那小子这么狠,同样没想到世家竟然会联合起来,他们在长安城影响力太大,而且凶狠无比,从昨天到现在,韦家损失惨重,若再没人出来制止,情况只会持续恶化。”
“没想到没想到!”韦贵妃怒斥,“你们打算抢夺陈衍制造绢帛的技艺时为什么不来找我,甚至连封信都没写给我,现在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你倒是知道找我了!”
“你现在跟我说没想到有什么用?”
“你知道陈衍是谁吗?”
“他是陛下的女婿,皇后、杜如晦的救命恩人,程咬金、尉迟恭、秦琼等一众武将国公的侄子,是太子情深义重的兄弟,我不相信你们不清楚这些!”
“既然敢得罪,那自然就得承受得罪他带来的后果!”
韦挺闻言有苦难言。
这些他当然知道,可制造绢帛的技艺,谁不眼热?
自陈衍大规模购买、建造工坊,收购制造绢帛的原材料,同时招收大量百姓当做工人,就不止他们一家人盯着陈衍。
从时间跨度和渭南县出售的绢帛数量,他们便可以肯定陈衍的技艺绝对不一般,要远远超过普通的制作工艺。
此前韦家不是没有担心过得罪陈衍引起的后果,但还是那句话,陈衍太年轻了,纵使背景深又如何?利益足够大,就可以让他们铤而走险。
再者,只要做干净点,谁能发现是他们韦家干的?
唯一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确实做的够干净,但架不住有更可怕的力量调查,最终还是暴露了出来。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陈衍竟然这么狠,用的方法如此狠毒又有效。
韦贵妃闭上眼,“我不想听你说这些,长久以来的辉煌,已经让你们失去了往日的谨慎,骨子里的傲慢,致使你们陷入险境。”
“直到现在,我估计你连局势都没看清楚,如果你看清的话,就不会再来找我!”
“我救不了你们,请回吧!”
韦挺一听,瞬间急了,苦苦哀求道:“贵妃娘娘,我们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才来找您的,我知道我今天来不对,可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帮帮韦家吧。”
韦贵妃并未言语,态度很坚定。
该提醒的都提醒了,该暗示的也暗示了。
今天韦挺来找她,消息大概率是瞒不住的。
当然,也不会传出去,只是,她包括她一儿一女,今后绝对要低着头生活就是了。
苦求无果,韦挺低声嘶吼,“堂妹,我求您了行吗?”
“二叔短短一天时间白了大半头发,族老们年纪大了,现在我们都不敢把消息告诉他们。”
“您就跟陛下说一句,请他表明一个态度,我相信众多世家同样不敢彻底将我们逼上绝路。”
“您就算不为我们考虑,起码得为慎儿考虑......”
“闭嘴!”韦贵妃猛地睁眼,眼含煞气,死死瞪着韦挺。
“我说的难道还不够明白吗?”
“我帮不了你们!我已经自身难保了!”
“你求我,我也求你了行不行?!”
“我求求你想想为什么越王敢第一时间堵你们,求求你想想为什么世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韦家动手,我在求你想想为什么我身边那个负责跟你们传递消息的宫女不见了!”
一席话,如同惊雷般在韦挺脑海中炸响,彻底碾碎了他心里那点微末的希望。
他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或者说,他此刻终于敢面对了!
韦挺目光呆滞,所有的精气神如同被顷刻间抽离般瘫软在地。
韦贵妃语气悲凉,“绢帛!绢帛!如果没有陛下在背后授意,陈衍凭什么敢这么大规模制作绢帛?”
“你可知,靠着绢帛得来的收益,大部分进了陛下的口袋,你们动了不该动的利益,伸了不该伸的手,我真的没有办法救你们!”
“回去吧,该丢的基业都丢出去,这是韦家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韦挺没有回话,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
“来人,让他清醒清醒,送他出去!”
一名侍女悄无声息地出现,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打得韦挺嘴角甚至有丝丝鲜血流出,可想而知这巴掌有多重。
这也算是一种报复,因为韦挺私自前来,很可能害了韦贵妃。
韦挺这次没再说什么,站起身,朝韦贵妃深深作揖,被带着出去了。
然而,一个意外之人竟然等在殿外。
越王带着越王妃以及两名宫女、两名宦官,微笑着看着埋着头的韦挺跟随其他宦官离开。
“韦母妃,臣李泰携语儿前来拜访。”
“越王殿下、越王妃,贵妃娘娘有请!”
方才扇韦挺的侍女出来,恭敬请他们进去。
李泰进来之后,先是跟韦贵妃寒暄一阵,又命人放下了手中的礼物,并讲明了心意。
他跟韦贵妃之间当然没什么好聊的,常规的拜访过后,李泰起身告辞前,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韦母妃,说来奇怪,方才臣看您殿里一个宦官,竟有些像朝中一位大人,若将两人放在一起,说是兄弟恐怕都有人信。”
韦贵妃脸上一僵,强颜欢笑道:“是吗?这母妃倒是不太清楚,朝中的大人颇多,母妃没见过几位。”
“哎!”李泰凝重道:“也委屈母妃了,臣听闻您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家中亲人了,哪怕是在朝中任职的亲人都很少有机会见到。”
“等下次臣定然与父皇说说,慎弟与皇妹长这么大,母亲那边的亲人都没见过几次呢。”
韦贵妃脸皮抽动,长久以来养成的淡然与端庄几乎没保持住。
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李泰暗自警告与威胁一番后,笑着告辞离开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殿内传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