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重要的是,有传言说,当年宫变之夜,‘您’……目睹了关键线索,甚至可能……与墨洐释的转变有直接关系。他对您,是爱恨交织,执念极深。他既恨您可能知晓真相却不肯告诉他,又无法真正对您下杀手,所以才将您囚禁于此,反复逼问。”
爱恨交织……这才是墨洐释这个梦境最核心的矛盾!
他困在过去的创伤和情感纠葛里,无法分辨真相,也无法放过自己和她。
“星钥到底是什么?在这个世界有什么作用?”
“传说星钥是开启皇家秘藏、关乎国运的钥匙,也有人说它能映照人心,揭示真相。具体无人知晓,但可以肯定,它非常重要。摄政王认为拿到星钥,就能弄清楚当年的一切,也能彻底掌控王朝。”阿月答道,“‘您’的家族是世代守护星钥的守钥人之一,星钥失踪后,摄政王自然怀疑与您家有关。”
简寂明白了。
这个梦境,是墨洐释内心关于信任、背叛、真相与权力的巨大冲突的投射。
他渴望真相,却又被过往的创伤所困,变得偏执而冷酷。
要唤醒他,就必须解开这个死结。
要么找到“星钥”揭示真相,要么化解他对“简寂”的恨意与心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裴铭必须尽快救出来。”简寂说道。
“齐司衡正在想办法摸清水牢的布防。我需要您想办法,从摄政王那里套取更多关于宫变和星钥的信息,或者……尝试软化他的态度。他对您,终究是不同的。”阿月看着简寂,“这是最危险,但也可能最直接的路。”
让简寂去接近那个冷酷无情的摄政王?这无异于与虎谋皮。
但简寂没有犹豫。
为了唤醒墨洐释,为了救裴铭,为了离开这个越来越危险的梦境循环,她必须试一试。
“我知道了。你一切小心,尽快救出裴铭。”简寂叮嘱道。
阿月点头,身形一晃,再次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牢房里重新剩下简寂一人,但她的心不再茫然。
她知道了对手是谁,知道了战场在哪里,知道了目标是什么。
接下来的三天,将至关重要。
她不仅要面对墨洐释的怒火和试探,还要在这复杂的权谋漩涡中,找到一线生机。
第二天清晨,狱卒送来的不再是窝头菜汤,而是一份相对精致的食盒,甚至还有一壶温好的酒。
“王爷吩咐的。”狱卒放下食盒,面无表情地说完便离开。
是试探?是怀柔?还是……断头饭?
简寂看着那食盒,没有动。
她在等。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走廊再次响起那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
墨洐释独自一人前来,挥手屏退了左右。
他今日未穿王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但眼神依旧深邃难测。
他站在牢房外,看着未曾动过的食盒,淡淡道:“怎么?怕本王下毒?”
“王爷若要杀我,无需如此麻烦。”简寂平静回应。
墨洐释盯着她,忽然命令道:“打开。”
简寂依言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精致的点心和清淡小菜,都是“她”记忆中喜欢的口味。
她的心微微一动,但面上不露分毫。
“看来王爷还记得一些旧事。”她语气听不出喜怒。
墨洐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带着一丝被戳破的愠怒:“本王记性很好。记得所有事,包括……你是怎么在本王最需要信任的时候,选择沉默甚至……逃离的。”
他终于主动提起了过去!
简寂抬起眼,迎上他冰冷的目光:“王爷认定的‘沉默’和‘逃离’,就是全部的真相吗?您当年,真的给过‘我’开口的机会吗?还是在变故发生的瞬间,就已经在心里给‘我’定了罪?”
她的反问,像一把钥匙,试图撬开他紧闭的心门。
墨洐释的瞳孔微缩,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危险起来。
他猛地靠近铁栏,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骇人的压迫感:“你什么意思?难道当年先帝之死,与你简家无关?与星钥无关?你告诉本王,那天晚上,你在父皇宫外,到底看到了什么?!”
面对墨洐释几乎要噬人的目光和逼问,简寂心中凛然。
她并没有这个梦境世界里“简寂”的具体记忆,所有的信息都来自阿月的转述和模糊的身份感知。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一旦回答出错,可能立刻万劫不复。
但她不能退缩。
这是撬开他心防的关键时刻。
“我看到的,”简寂稳住心神,目光毫不避让地回视他,“是混乱,是刀光剑影,是很多人……包括王爷您,冲进陛下寝宫的身影。”
她选择了一个最模糊、也最接近可能事实的说法。宫变之夜,场面必然混乱。
“还有呢?”墨洐释紧追不舍,眼神像鹰隼般锁住她,“你父亲当时在哪里?星钥又在何处?”
“父亲当晚当值宫禁,我在宫外等他,并未见到他。至于星钥,”简寂顿了顿,决定冒险一搏,“王爷为何如此笃定,星钥一定在我简家手中?守护星钥的,并非只有我简氏一族。王爷当年清洗了那么多家族,可曾真的找到星钥?”
她这是在引导他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将焦点从“简寂知情不报”转移到“星钥下落成谜”上。
墨洐释的眼神果然闪烁了一下,但随即变得更加阴沉:“你在暗示什么?暗示本王找错了方向?还是想为你的家族脱罪?”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简寂语气平静,“王爷执着于星钥,是为了查明先帝死因,稳固江山。但若方向错了,岂不是南辕北辙,让真正的幕后之人逍遥法外?”
“真正的幕后之人?”墨洐释嗤笑一声,带着嘲讽,“简寂,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善于蛊惑人心。你以为这样说,本王就会放过你,放过简家?”
“王爷如何决定,非我能左右。”简寂垂下眼睑,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失望,“我只是觉得,若先帝在天有灵,看到王爷如今被仇恨和猜忌蒙蔽双眼,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可能无辜之人,怕是不会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