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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铁柱和顾远洲都看着她,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陈秀英没理会他们的反应,只是走到炕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了那本已经有些卷边的《御厨监制》。

她把书,放在了桌上。

“人家不是想要方子吗?行,咱们就给他们一个方子。”

老太太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玩味。

她翻开书,指着其中一页。

那上面,画着一种奇怪的香料,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

“这东西,叫醉神香。闻着,是顶级的香料,能让食物的味道,提升好几个档次。可要是跟一种叫断肠草的东西混在一起......”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锋利的光:

“吃下去,半个时辰之内,保管上吐下泻,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但要不了命,就是活受罪。”

赵铁柱听的脑门上直冒冷汗:

“大娘!这可使不得!这要是吃出了事,是要掉脑袋的!”

他急的脸都白了。

陈秀英却摆了摆手:

“我没说要下毒。”

她看向陈念和顾远洲:

“人家不是要技术交流吗?那咱们就大大方方的去。念念,你负责演示咱们酸辣粉的制作过程。但是,在熬制辣油那一步,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醉神香,当作咱们的独家秘方,加进去。记住,只加这一样。”

她又看向顾远洲:

“顾知青,你脑子活,会写文章。你连夜帮我写一份报告,就叫《关于下河村土法改良盐碱地及发展集体经济的经验总结》。报告里,你就把咱们村怎么从一穷二白,一步步办起粉条厂的事,原原本本的写一遍。重点突出咱们不等不靠,自力更生的精神。写完,多复印几份。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市里,找铁路局的王主任,再托他找找省里的关系。把这份报告,递上去。”

陈秀英说到这里,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省食品厂不是要开技术交流会吗?那咱们,就给他办成一场现场批斗会!他们想空手套白狼,抢咱们的方子。那咱们就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钉在打压农民生产积极性,与民争利的罪名上!我倒要看看,他一个国营大厂,还敢不敢,明目张胆的伸手!”

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

顾远洲连夜点着油灯,奋笔疾书。

陈念则在奶奶的指导下,开始准备去省城要用的“道具”。

出发的前一天,陈秀英却把那个一直躲在牛棚里,沉默的像个影子的陈建国,叫到了跟前。

陈建国低着头,不敢看他娘的眼睛:

“娘,您找我......”

陈秀英没跟他废话,直接将一个布包塞到他手里:

“这里面,是十斤白面,二十斤红薯干,还有五块钱。”

陈建国愣住了:

“这......”

“你现在就动身,去一趟劳改采石场。”

陈秀英的声音平的像条直线,不带任何情绪,“把这些东西,交给刘芬。”

陈建国猛的抬起头,眼睛里全是震惊和不解:

“娘,您这是......”

“告诉她,这些东西,是让她在里面打点关系,少吃点苦用的。”

陈秀英看着他,一字一顿,“再告诉她,念念要去省城当典型了。我们陈家,要起来了。让她在里面,安分一点,别再动什么歪心思。不然,下一次,就不是关几天那么简单了。”

陈建国拿着那个沉甸甸的布包,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看不透她。

就在这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是陈灵儿。

她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旧工装,脸上沾着泥污,手也黑乎乎的,像是怎么也洗不掉。

她瘦了很多,眼神也不再清亮,变得有些空洞,但那空洞的深处,却藏着一股子说不清的,冷硬的东西。

她就那么站在门口,看着陈秀英,看着陈建国手里的布包。

她什么也没说。

只是对着陈秀英的方向,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陈灵儿就那么跪在院门口。

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秀英,那眼神,毫无波澜,看不出半点情绪。

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陈建国捧着那个准备送去劳改营的布包,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他看看跪在地上的侄女,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母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是陈秀英先开了口:

“你来干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陈灵儿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的厉害:

“我听说......你们要去省城。我......我想跟你们一起去。”

这话一出,院子里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一直沉默的陈建国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你去做什么?”

陈秀英问。

“我......我能给你们带路。”

陈灵儿的头垂的更低了,声音细的听不太清,“我前段时间......在省城待过一阵子......帮人看过孩子......对那一块,熟。”

她没说自己是怎么从县供销社跑去省城的,也没说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

但她那身洗的发白的衣裳,和那双满是冻疮和老茧的手,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铁柱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帮腔:

“老嫂子,你看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要不......”

陈秀英却打断了他。

她没看陈灵儿,只是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陈念:

“念念,你是厂长。这个人,要不要用,你说了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念身上。

这其中,也包括跪在地上的陈灵儿。

她的头虽然低着,但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的锁着陈念。

陈念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灵儿,这个曾经处处针对她,把她当成眼中钉的堂姐,如今卑微的跪在面前,求一个去省城的机会。

陈念的目光从她满是泥污的衣服,落到那双满是老茧的手上,最后停留在她那双空洞又暗藏野心的眼睛上。

片刻之后,陈念深吸一口气,走上前。

她没有去扶陈灵儿。

她只是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陈灵儿的身体,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此刻一片死寂:

“我不是帮你们。”

她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我是帮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