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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第三个星期二,沈秀兰在苏月失约的第二天清早,站在四合院里看了看手表,晨光透过枝叶洒在她微蹙的眉间。

苏月说好七点来取保洁工具,这会儿却不见人影。

“妈,苏月阿姨还没来吗?”叶妍抱着登记本走过来,马尾辫轻轻晃动。

沈秀兰摇摇头,目光扫过院里整齐摆放的清洁设备,都按数量分好了,就等着苏月来清点。

等到九点钟,沈秀兰让张建国先去忙小区保洁的事。

她走到厢房办公室,拨通了苏月留下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长长的忙音,没有人接听。

中午时分,沈秀兰让小凯看着团子,自己骑自行车去了苏月暂住的招待所。

房间的门紧闭着,敲了许久也没有回应。

服务员说这家昨天傍晚就退房了,走得很匆忙。

回到公司,顾云霁正好来送新的资质申请表。

看到沈秀兰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放下公文包:“出什么事了?”

“苏月联系不上了。”沈秀兰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说好一起做家政服务队,突然人就没了。”

顾云霁轻轻抚平袖口:“我帮你查查看。”

三天后的下午,顾云霁带来一个牛皮纸档案袋。

夕阳西斜,两人坐在办公室桌前,档案袋里的材料被取出来摊开。

“苏月的丈夫在徐州确实有工程纠纷,”顾云霁指着一份银行记录,“他在当地农村信用社有一笔两万元的贷款逾期未还。”

沈秀兰的手指在账目明细上停顿片刻。纸张上的数字让她想起前世那些被牵连的往事,眉头不自觉地收紧。

“还有这个,”顾云霁又取出一份法院文书复印件,“债权人已经申请强制执行,所以他们突然离开可能是为了躲债。”

沈秀兰轻轻吸了口气,把材料整理好放回档案袋。

她的指尖在纸袋上摩挲了几下,最终推回顾云霁面前。

“家政合作的事,暂时放一放吧。”她的声音很轻。

傍晚回家,叶妍带着小萍过来串门。小姑娘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个旧布娃娃。

“小萍妈妈说要去外地办事,让她先在咱家待几天。”叶妍小声对母亲说,手指轻轻整理着小萍的衣领。

沈秀兰蹲下身,与小萍平视:“妈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萍摇摇头,眼泪又涌出来。团子从屋里跑出来,把自己画的一幅画塞到小萍手里。

画上是三个手拉手的小人,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朋友两个字。

晚饭后,沈秀兰在书房记账。台灯的光晕洒在账本上,钢笔尖在纸张上沙沙作响。

第二天清晨,沈秀兰拨通了顾云霁办公室的电话。

“那些材料,帮我保管好吧。”她说,“暂时用不上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然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好,有需要随时告诉我。”

挂掉电话,沈秀兰站在窗前看了很久。

八月的最后一个周一的清晨,沈秀兰站在兴兰服务公司新租的办公室内。

红色图钉已经扎满了七个小区的位置,蓝色图钉则标注着正在洽谈的三个新项目。

“秀兰,纺织厂宿舍那边要求增加两名保洁员。”张建国拿着值班表走进来,身上的蓝色工装熨得平整,左胸口袋别着一支钢笔,“另外西城区那个新小区希望我们下周就能进场。”

沈秀兰转身接过值班表,目光在人员安排栏停留片刻:“现在咱们有多少人手?”

“固定员工二十八人,临时工十五人。”张建国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花名册,“最近业务增长太快,特别是晚班巡逻这块,人手吃紧。”

窗外传来卡车轰鸣声,一辆军绿色解放牌卡车停在院门口,车上跳下来五个穿着洗得发白军装的年轻人。

带头的小伙子皮肤黝黑,个子很高,步伐稳健地朝办公室走来。

“报告!退伍军人赵卫国带四位战友前来报到!”他在门口立正站好,声音洪亮有力。

沈秀兰连忙迎出去,看到五个年轻人站得笔直,就像五棵挺拔的白杨树。

她注意到他们的鞋虽然旧,但擦得干干净净,衣领也整理得一丝不苟。

“欢迎你们。”沈秀兰露出微笑,转头对张建国说,“带同志们先去熟悉环境,安排住宿。”

张建国点头应下,带着五人往宿舍走去。沈秀兰望着他们的背影,想起昨晚和叶昭的谈话。

那是周日晚上十点,孩子们都睡下了。叶昭坐在书桌前整理警服,肩章上的银色星徽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今天局里又收到一批退伍安置函。”叶昭将一份文件递给沈秀兰,“今年退伍兵比往年多,很多同志找不到合适工作。”

沈秀兰接过文件,看到名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简历。

她注意到叶昭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这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动作。

“公司正好缺人。”沈秀兰拿起钢笔在纸上算了算,“如果能再招十个人,就能接下那两个新小区了。”

叶昭转过头来看她,台灯的光映在他深色的眼眸里:“退伍兵纪律性强,能吃苦,就是缺少民用技能培训。”

“可以培训。”沈秀兰在纸上写下几个数字,“前期投入值得,这些人用好了,能成为公司的骨干。”

叶昭轻轻颔首,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相册。他翻开其中一页,是一张泛黄的集体照,几十个年轻军人对着镜头微笑。

“这是我当年的战友。”他的指尖点过照片上的面孔,“现在各奔东西,有的过得不错,有的……”他停顿了一下,合上相册,“你能给他们机会,很好。”

此刻站在办公室门口,沈秀兰看着院子里正在帮忙搬行李的退伍兵,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秀兰,我发现有些同事文化程度不高,光听理论记不住。”

张建国翻开笔记本,上面画着简易的操作流程图,“能不能做成这样的图示,贴在每个岗位?”

沈秀兰接过笔记本仔细查看,图示清晰易懂,连注意事项都用简单符号标注了。

“这个想法很好。”她点头认可,“你负责把主要岗位的操作规程都做成这样的图示。”

张建国脸上露出笑容,立即召集几个识字多的员工开会。

傍晚时分,他们已经完成了十份图示手册。

周五下午,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

散会后,张建国留在会议室整理材料。沈秀兰走过去时,看到他正把新的岗位职责表仔细地夹进文件夹。

“有什么困难吗?”沈秀兰问道。

张建国抬起头,手指在表格上轻轻点了几下:“现在管的人多了,得把制度定得更细些。我打算每个小区设一个班长,每周开一次例会。”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盒子,取出一沓饭票:“这是给加班同志的补贴,都登记好了。”

沈秀兰注意到铁皮盒子上贴着整齐的标签,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各种票据。

张建国做事总是这么一丝不苟。

晚上回家,叶昭已经做好了晚饭。

饭后孩子们在院里写作业,沈秀兰和叶昭坐在葡萄架下乘凉。

月光透过叶片间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今天又来了八个退伍兵应聘。”沈秀兰摇着蒲扇说,“公司现在有三十六名员工了。”

叶昭把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都是好苗子,就是缺个带路人。”

“姐夫上手很快。”沈秀兰嘴角微扬,“他把部队那套管理方法用在了物业上,挺管用。”

叶昭轻轻颔首,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圈:“退伍兵最懂规矩,也最守规矩,你给他们一分信任,他们还你十分忠心。”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团子和小凯在玩跳房子游戏。

叶妍坐在台阶上背英语单词,声音清脆悦耳。

“下周还要面试十个人。”沈秀兰盘算着,“如果都能用上,下个月就能再接两个小区。”

叶昭起身从屋里拿出一本相册,翻开指给沈秀兰看:“这个是老班长,去年退伍后在工地看大门。”

他的手指移向另一张照片,“这个小李子,现在在老家种地。”

沈秀兰默默看着照片上年轻的面孔,注意到叶昭的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摩挲。

“下周一让赵卫国带个小组去新小区熟悉环境。”

她合上相册说道,“表现好的话,可以让他当班长。”

叶昭嗯了一声,收拾好茶杯:“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区里开会。”

月光静静洒在院子里,葡萄架的影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九月三日清晨,沈秀兰在办公室核对完最后一份值班表,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三辆自行车猛地停在院门口,跳下来的是纺织厂宿舍的业委会代表。

“沈经理,出事了!”带头的陈大爷手里攥着皱巴巴的传单,“从昨天夜里开始,有人在小区里到处贴这个。”

沈秀兰接过传单,纸张粗糙,油墨味刺鼻。上面用红色大字写着“兴兰物业卷款跑路,业主速来维权”,下面还印着歪歪扭扭的公司地址和她的名字。

张建国闻声赶来,工装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手里还拿着刚领用的对讲机:“经理,西城区那边也打来电话,说有人在我们负责的小区门口发传单。”

沈秀兰将传单平铺在桌上,手指在油墨处轻轻一抹,指尖染上未干透的红色。

她转头对张建国说:“先把所有传单收回来,统计具体数量,通知各班组长,七点整开会。”

七点整,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退伍兵们坐得笔直,其他员工有些交头接耳。

沈秀兰站在黑板前,用粉笔画了个简单的流程图。

“现在分三路行动。”她声音清晰平稳,“张主管带一队人去纺织厂宿舍,赵卫国带人去西城区,我留在总部接待可能上门的业主。”

员工们迅速行动起来。张建国检查了对讲机电量,在值班本上记下出发时间。

赵卫国和五个退伍兵把自行车蹬得飞快,军绿色的背影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八点刚过,第一个找上门的业主来了。是个穿灰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手里捏着传单,额头冒汗。

“你们真不会跑路吧?”他把传单拍在桌上,“我交了三年物业费呢!”

沈秀兰从文件柜取出厚厚的账本,翻到纺织厂宿舍的页面:“您看,所有费用都登记在这里。我们昨天刚给小区添置了十盏路灯,记得吗?”

男人凑近看了看,表情缓和些:“那这传单……”

“是有人造谣。”沈秀兰合上账本,“您要是不放心,今天就可以来看我们工作,现在正好在检修电路。”

陆续又来了几个业主,沈秀兰都这样耐心接待。

到中午时分,大多数人都是皱着眉头来,舒着眉头走。

下午两点,张建国从纺织厂宿舍打来电话,声音透过听筒有些失真:“经理,抓到两个发传单的,是附近的小混混。”

沈秀兰握紧话筒:“问出什么没有?”

“说是有人给钱让发的,对方戴墨镜,没看清脸。”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喧闹起来。十几个人围在门口,带头的是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手里举着喇叭喊话:“黑心物业出来!还我们血汗钱!”

沈秀兰走到二楼窗口仔细观察。那些人虽然喊着业主权益,但站姿流里流气,有几个胳膊上还有纹身。

她注意到其中一个瘦高个腰间别着对讲机,频率和他们公司用的不一样。

她快步下楼,对值班的退伍兵说:“把大门锁好,报警。”

然后她走上门口的石阶,声音清亮:“各位有什么问题,可以派代表进来谈。”

皮夹男人把喇叭音量调大:“少来这套!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忽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过。叶妍骑着自行车来到人群外围,车篮里放着书包。

她停好车,不慌不忙地走到沈秀兰身边。

“妈,这是我们学校安全教育月的宣传材料。”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彩印纸,转身面向人群,“各位叔叔阿姨,最近正好在讲防诈骗知识。遇到这种事,最好先打派出所电话核实。”

有个妇女探头看了看宣传单:“这小姑娘说得对,要不先问问警察?”

皮夹男人想说什么,但远处已经传来警笛声。

顾云霁带着两个民警快步走来,肩章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顾云霁目光扫过人群,在皮夹男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秒,“要反映问题可以,别堵着门口。”

人群开始骚动,有几个悄悄往后缩。顾云霁对民警点点头,两人开始登记在场人员的身份证件。

这时,小凯和团子也放学回来了。团子看到这阵仗,小手紧紧攥着书包带。

顾云霁这边已经查到线索。皮夹男人身上搜出的香烟盒里,夹着张印有宏图实业字样的便签纸。

民警在做笔录时,注意到他鞋底沾着煤矿特有的煤渣粉末。

等到人群散去,夕阳已经西斜。沈秀兰让员工提早下班,独自留在办公室整理今天的记录。

顾云霁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份档案袋:“那伙人交代了,是李文博矿上的人指使的。”

他抽出几张照片,“我们在印刷厂查到传单的底稿,确实是从煤矿办公室流出来的。”

窗外,叶昭骑着自行车来到院门口,车把上挂着顺路买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