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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神医亲传弟子!这风范,这气度,一看就是得真传的!”

另一人毫不掩饰地赞叹。

人心向来复杂,有人喝彩,便有人冷眼旁观。

那法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大伙心里都有数。

本来神医就想把这法子传出去,只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传人。

结果碰巧被这小姑娘赶上了,得了指点,学了真诀。

要是那天上山的是我,哪有她宋萩云什么事?

凭什么她就能被神医亲收为徒?

正热闹着,忽地有人从人群后排高声喊道。

“这位李……大夫?咱就想问一句,神医到底叫什么名字?这法子又叫啥名?现在外头只晓得你宋萩云和秦老大夫,连那救命的法子都成‘萩云回春法’了!这么抢师父的风头,合适吗?”

话音一落,全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不约而同朝那人看去。

宋萩云轻轻挑了挑眉,这人,认识。

是英姨身边的贴身丫鬟,翠儿。

三师侄最先按捺不住,脸上怒意翻涌。

“你要是不愿意学这门手艺,那请便!但别往我们长辈头上泼脏水!这话若传到师父耳中,岂不寒了所有真心学艺之人的心?”

旁边站着的店员立马朝那女子走了过去,显然是要请她离开。

可那女人见状,反而冷笑一声,声音拔得更高。

“怎么?做了亏心事还怕人说?这法是你宋萩云自己创的吗?神医在山中苦研三十载,才得此妙法!现在倒好,直接打上你的名字了!吃里扒外,连师父的功劳都敢抢!真是好手段啊!”

全场都倒抽一口冷气。

不过仔细一琢磨。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讲解“萩云回春法”的原理与施术要点。

“师父”两个字,一次也没出现过。

把师父的成果拿过来安在自己头上?

独占名声,独揽赞誉?

不至于吧?

要是真有这事儿,那可真是大逆不道,忘恩负义。

骂得也真不轻,半点情面不留。

这时,宋萩云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冰冷的机械音。

“叮!当前任务已发布:任务一:立刻平息谣言,保住名声。完成奖励枸杞一斤,失败……

直接清除。”

宋萩云抬手轻轻一拦,制止了正要将翠儿请出的伙计。

那张脸她记得清楚,平日温顺听话。

今日却像是换了个人,眼中满是讥诮与挑衅。

第一次见她,是在布店里。

她宋萩云站在柜台前犹豫不决,便笑着迎上来,问需要些什么。

第二次碰面,准确说是陆家宅子里。

她跟在英姨娘身后,手里捧着一只描金茶盘。

英姨娘目光如刀般扫过宋萩云全身。

而她,一个劲地劝宋萩云给她们家少爷做妾。

她的话说得极尽委婉,却字字透着逼迫的意味。

那回,宋萩云没答应,当即便拂袖而去。

后来听说,英姨娘因此事被吴公子狠狠训了一顿。

吴公子是英姨娘家的远亲,向来厌恶这种强人所难的事。

他当着众人的面斥责英姨娘行事不成体统,有损家风。

英姨娘当时脸都白了,气得三天没出房门。

至于她,据说也被责骂了几句。

现在想想……

或许正是从那时起,她心里便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如今她莫非真是怀恨在心,特意寻个由头,来找场子了?

“你说我欺师灭祖?”

她微微抬眼,唇角微扬,却不见笑意。

“这话太重了,我担不起。”

她转头面向众人,目光从容地扫过一张张脸。

她语气平静,不疾不徐。

“各位乡亲,这事背后确有缘由。我师父的名字整场没提,不是我不敬,更非刻意隐瞒。而是……我真不知道。”

人群顿时炸了锅。

“啥?连自己师父叫啥都不知道?”

有人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怕是连师父影子都没见过吧!”

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整个场子乱成一片。

翠儿一听,立刻冷笑出声。

“连自己师父叫啥都不知道?这话哄鬼呢!”

她斜睨着宋萩云,眼神里满是不屑与轻蔑。

“谁家收徒弟连名字都不报的?莫不是你自己编了个师父出来,好撑门面?”

宋萩云心里默默嘀咕。

我师父还没编出来呢,上哪儿知道去?

她脸上却不慌不忙,声音清亮而坚定。

“今天我把前因后果说清楚。若日后还有人因类似之事误会我,还请各位乡亲替我多说句公道话。”

“没问题!”

一个年长的妇人拍着大腿喊道。

“您说,我们都听着!”

一名年轻男子站直了身子,满脸认真。

“对,赶紧讲讲!”

大伙七嘴八舌,催得紧,气氛反而从质疑转为期待。

宋萩云也没绕弯子,直接把之前糊弄师弟的那一套又搬了出来。

众人纷纷点头,眼里流露出敬佩之色。

“医者仁心啊!”

有人感慨。

“这才是真高人!”

“心善之人,才有大术。”

宋萩云看着众人神情,心中稍安。

“我当时躲在角落,不小心碰倒了药罐,发出‘哐当’一声响动,吓得我连忙捂住嘴。结果师父不但没怪我,还转过头来,温和地跟我聊了几句。他说这法子不光能治牲口,治人也一样灵,关键在于心到、手到、意到,三者合一,才能起死回生。”

她斜了翠儿一眼,慢悠悠地继续道。

“本来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正想悄悄离开,不想惊扰老人家清修。谁知道……师父他竟然主动要收我为徒,还说非教我不可,语气坚决,不容拒绝。”

她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

“他还说,他钻研医术几十年,独创了一门‘灵元针法’,只可惜一直没人能承其衣钵。他正愁后继无人,巴不得多几个人学,哪怕只学一点,也能济世救人。”

“可我就是个乡下女人。”

她语气里带着自嘲,却又透着一丝倔强。

“哪敢想这种事?祖上没出过读书人,家里连识字的都没有。我连药名都念不全,怎敢妄想学这等高深医术?”

“也不知哪儿入了师父的眼。”

她抬起头,目光澄澈。

“他说我眼神清明,心性纯良,有医者之根。还说这是天意,是我命中注定要走这条路。他说,他寻了一辈子,终于寻到了能传他衣钵的人。”

“于是那天,在茅屋前的小院里,天地为证,香烛燃起,我三拜九叩,正式成了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