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女儿的思想已经扭曲成什么样以后,萧天阔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连着脖子一块儿红了。
门外一阵仓促的脚步传来,护卫们带着他要找的姜昀进来。
“大人,人已经带到了。”
被他们闯进家中时,姜昀正在吃晚饭,嘴边的食物残渣都没擦干净,就被火急火燎地带来了城主府。
还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一进屋就往地上跪,埋着头不敢抬起来。
“大人您找我……”
“快起来!”萧天阔一把将他拽了起来,无视萧楚楚的阻拦往床边上带。
“你看看,这个雄性你认识吗?是不是三公主带过来的兽夫的其中一个?”
原来不是追究他的过错,而是带着他认人来了。
姜昀悄悄松了口气,抬起头来一看,嗬,这狼狈的。
幸好没毁容,他还是认得出来的。
“大人说的没错,此人正是三公主的兽夫!”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先来的是一个红头发和一个银头发,他不认识,但知道最后赶到的那个灰头发是沈煜。
虽然是料想之中的答案,但当真得到证实时,萧天阔的心头还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脑子转得飞快。
他是个芝麻大点的小官,却也是听说过的。
三公主前后共娶了三位兽夫,一位是大名鼎鼎的沈家二公子,一位是迦蓝国的小王子,还有一位是买回去的奴隶。
前面两位的样貌他是知晓的,那自家闺女看上的这个是什么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不过……
他转念一想,如果这雄性只是个卑贱的奴隶出身,再嫁似乎也不是行不通的。
想必三公主为了自己余生在邬城能过得好一点,也不会抓着人不放的。
他看向萧楚楚,语重心长:“楚楚,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位可不是迦蓝国的小王子,更不是那远在皇城的沈煜,而是个被买回去的奴隶。”
“你确定,你想娶他?”
他还是不够了解自家闺女,并不知道萧楚楚只是看中了琉璃的样貌,至于身份那些……
人家的心思单纯得很,根本就没往多了想。
“我确定!我就要他!”萧楚楚的语气笃定,白嫩的脸上透露出坚定不移的决心。
倔强的模样,一下子就让萧天阔想起了已故的亡妻,想法也在瞬间被扭转了过来。
“好吧,那这次就遂了你的意了,但是切记,事成之前不可大肆宣扬,嘴巴越严越好。”
他牵挂着女儿的名声,萧楚楚本人却一点儿都不在意,没心没肺地欢呼道:
“真的吗?!谢谢爹!爹你真好!”
萧楚楚欣喜若狂,先前脸上的郁色一扫而光,唇角几乎都快要拉到耳边去了。
跨越了琉璃以及苏妤两个当事人的意见,这对父女居然就这么拍下板了。
旁观的下属们不敢说话,僵直着身板充当木头人。
可姜昀却忍不住了,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地出了声。
“大人……您是不是记错了?”
萧天阔不明所以,“记错?我记错什么了?”
他一脸疑惑的样子显然是想不起来了,姜昀顿时明白过来。
喝酒误事,城主大人昨晚喝了酒,把自己说过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只好壮着胆子提醒:“昨夜我来给您传过信的,沈煜……沈煜他也到咱们镇上来了。”
萧天阔震惊了,“什么?他来我们镇上做什么?”
他嗓门儿大,这么一嗓子震得姜昀浑身哆嗦了一下,颤着声儿解释道:
“我也不太确定,但他似乎是为了那恶雌而来,两人的关系似乎也不像传闻中那么恶劣,看着还……挺柔情蜜意的。”
这可是重磅新闻了。
萧天阔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呢,那恶雌不就是因为虐待他,才获罪流放的吗?”
即使是亲眼所见,姜昀同样也弄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苦思冥想间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遗漏的事情,他猛然拔高音量:
“对了大人!不知道那恶雌是怎么办到的,您分配给她的那间屋子已经不是原来的面貌了,变成了一栋三层楼高的别墅,可豪华了!”
萧天阔差点儿没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虽然在女儿面前表现得顾虑重重,但心底其实是瞧不起这位落了难的三公主的,小破屋就是他设下的第一个下马威。
为的就是让苏妤认清楚自己当下的身份,不要妄想把以往目中无人的那套行事作风,照搬到他们邬城来。
可是小破屋变成三层别墅是什么意思?谁帮她建的?
短短两天的时间而已,还能凭空变出一栋楼来不成?
他正要细问,却听见守在床边的女儿发出一道惊呼,伴随着低低的痛苦嘶吼声。
“怎么办爹!他好像是要狂化了!”
却见浓重的黑雾从琉璃的脸上大面积地浮了出来,他双眸紧闭,优越的五官扭曲到一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萧楚楚到底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从小到大都被保护得很好。
要不是她今天刻意甩掉了贴身护卫,独自跑去人堆里凑热闹,也不会发生差点儿被污染种伤到的事情。
虽然嘴上说着非琉璃不可,但第一次见到临近狂化的兽人,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哎哟我的闺女啊!你还在等什么呢,赶紧去给他做精神安抚啊!”萧天阔脸色剧变,急忙催促。
站在一旁的萧楚楚却犹豫了,磨蹭了半天都不敢上前,慌张的语气里带着哭腔,“我,我不敢啊……”
萧天阔两眼一黑,只恨自己不是雌性,没有精神安抚的能力,不然他现在就已经上了。
“他还没有变异呢!不要再犹豫了,赶紧去啊!不是你非要把他留在身边的吗?”
耽搁的这数十秒的时间里,不仅是琉璃的脸上,他的脖子、手臂皆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漂浮出来。
留给他们挽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萧楚楚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靠近床沿坐了下去,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悬在琉璃的面颊上方。
凝聚起的精神力输送出去,却在触及琉璃的精神海之前被弹了出来。
精神力反噬的痛觉令她惨叫一声,萧天阔来不及去关心,便听见门外传来的呼声。
“不好了大人!有人闯进府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