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阔的脸色当即拉了下来,冷声质问前来传讯的护卫:“你们没有拦住吗?来的是什么人,居然连城主府都敢闯?”
能坐上城主的位置,他当然也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角色,雷系异能已经达到了六阶。
通身的气场压下来,顿时令护卫满头大汗,支支吾吾地解释:
“一个皮肤黢黑的雌性,还带着两名雄性,她……她说自己是被流放的那位,前来找自己的兽夫。”
竟是被那废物找上门来了,来得还挺快。
萧天阔冷哼一声,眼里闪过嘲弄,“她还知道自己是被流放的?知道还敢闯进来?我去……”
“会会”两个字还未出口,便听见女儿再度拔高的叫声,人也窜到了他的身边来,抓着他的手臂一个劲儿地往后躲。
“爹!怎么办,他,他好像要变异了!”
“不是让你给他做精神安抚吗?!你怎么到现在都没动作?”
看见床上已然开始抽搐的身形,萧天阔只感到胸口堵得慌,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女儿气死。
人是她非要留下的,到了关键时刻却当起了缩头乌龟。
萧楚楚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嘴唇翕动着为自己辩解:“我做了!可是,可是没有效果啊,他……他在排斥我!”
湿意漫上她的眼眶,眼尾都被染红了,萧天阔也不忍再责怪她。
目光转向已在变异边缘的琉璃时变得森寒,“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替他做个了结吧。”
周身的空气一阵涌动,像是被撕裂开几道口子,无数道粗壮的闪电化出实形来,“呲啦呲啦”地闪烁着。
萧天阔锁定住床上的身形,暴涨的杀气从体内肆虐出来,“你们退后!”
他打定了主意要就此了结琉璃的生命,萧楚楚却又不乐意了,死死地拽着他的胳膊,崩溃大喊。
“不行!爹你不能杀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萧天阔所剩不多的耐心也被消耗殆尽了,一把将女儿拉开,暴起的异能就要倾泻而出。
眼前突然一道白光划过,先他一步笼罩住琉璃的身体,形成一层流动的透明保护罩。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招式,惊愕跳动在眼底,蓄起的异能都凝固在了空中。
“什么人?”
“你们不能进去!”
门口的护卫要拦,却在睫眼间便被两道身影悉数制服住,而无人顾及的苏妤身形一闪,已经来到了琉璃身边。
没有片刻耽搁,她伸手抚上琉璃的额头,精神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去。
犹如溪水流入干涸的田地,一路顺通无阻地渗入了琉璃被污染物侵蚀的脑域,将悄然扎根的黑气逐一拔出。
她的精神力霸道却不失温柔,很快便将嘶吼挣扎的琉璃镇压下去,喉间溢出一丝低吟,顺从地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见琉璃的情况稳定下来,苏妤才分出心神去打量面前站着的一众人,很快就辨认出了哪个是城主。
秉持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她朝呆愣在原地的萧天阔,抿起一个不是那么真心实意的笑容。
“城主大人,初次见面,幸会。”
萧天阔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她的手上,像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不止是他,萧楚楚、姜昀、护卫,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她,各怀心思。
这真的是那位被流放的三公主吗?传闻说她性格恶毒暴虐,可没说过她有这么丑啊。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眼下她正在做的,是精神安抚吗?
可是不是都说她是个精神力为0的废物吗?
内心起伏最大的,非萧楚楚莫属。
她刚才没做到的事情,却被一个被她认定为废物的雌性做到了。
难道传闻是假的,苏妤的精神力等级其实在她之上?
不仅如此,那废物看起来游刃有余,面对父亲六阶异能的威压也显得从容不迫。
这样的表现,真的是一个废物可以做到的吗?
不!她肯定是借助了什么外力!
萧楚楚暗自咬紧了牙关,不甘与嫉妒的情绪在眼里弥散开来。
见他们都只看着自己不说话,苏妤憋在心里的不满也愈发膨胀,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
“城主大人,我在同你说话。”
她的语气平静,却如冰锥般撷着刺骨的寒意,令所有人心头紧缩,背脊发凉。
萧天阔终于回过神来。
他的想法和女儿不谋而合,同样认为这透明的保护罩是苏妤身上的法宝所筑。
没有收起周身蓄势待发的异能,他眉眼深沉地与苏妤对视上。
“三公主可知,未经允许就闯入他人家中,该如何判刑?”
他对琉璃的事情闭口不提,上来就是一招先发制人,罪上加罪,以为这样就能将苏妤唬住。
却见苏妤非但没有露怯,反而眉尾一扬,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城主可知,非法扣留他人该当何罪?”
“凡事都得分个先来后到,有城主扣留我家兽夫在先,才有我闯入贵府在后。”
“怎么着也不该先给我判刑吧?”
没想到世人口中的蠢货公主,居然会有如此清晰的头脑,辩论起来有条不紊、头头是道。
被刷新认知的萧天阔脸色微变,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来。
自家女儿私自把人带回来,这的确是不合规矩,也不合法的。
“还有,我想问问城主。”苏妤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放过,依依不饶地追究起来。
“身为一城之主,自然拥有组织平民对抗污染种的权力,你把我家兽夫调遣过去,这一点我认。”
“可是,因为对抗污染种而受了伤,城主难道不应该负责到底吗?”
她的语调突然变了,戾气在眼眸间流转,周身散发出盛气凌人的气势。
“那为何,你们任由身负重伤的人躺在床上等死,却连个医士都不请来给他治疗?”
“怎么,你们邬城是脱离了帝国的管辖,自立为王了?连帝国法令都可以违背?”
好大一顶帽子扣下来,那可是远比苏妤犯下的罪行还要深重的,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最终的下场就不是流放能解决的了。
萧天阔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内心慌乱的同时,甚至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事关重大,他一时间没能立刻做出决策,一直躲在他身后的萧楚楚却沉不住气了,主动走了出去。
“谁说没有为他治疗的,在你来之前,我还给他做了精神安抚呢,只是被你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