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你、你你前些日子还一口一个夫妻,怎么现在我父王走了你就不说了???”巴图宴声音有些嘶哑,眼眶红得不成样子。
他看着坐在榻上的女子,未施粉黛依旧明艳动人。再看看自己的处境,更加气愤了:
“我不管!我必须留在这!!”他好似撒泼般喊道。
长公主的头是真的疼了,面对眼前人的“质问”,长公主甚是疑惑:那些不都是一些场面话吗?他巴图宴也曾经说过啊?怎么到了她这里,说出口就必须要负责了?
她抬头看向一脸委屈、眼泪要掉不掉的人,叹了口气,再次低下了头。
心中问出了这些日子已经问过数次的问题:这人到底是不是皇家人啊?怎么会问出这种、这种愚蠢的问题?!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巴图宴吸吸鼻子,声音也放轻了,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这...没有你可以歇息的地方。”长公主还试图将人劝走。
“没关系,我就住在这里就行!”
巴图宴听到这话,还以为是长公主松了口,声音瞬间变得轻快起来,将手指向了自己一早就物色好的门前的小榻。
“长公主......”站在一旁的侍女一脸为难,那里是她守夜的时候睡的地方。
若是被这位三王子占用了,自己怕是只能站着守夜了。
“算了,要留下,便留下吧。”长公主妥协了:“只是,莫要占侍女的小榻,想要留下只能睡在隔间外面的地上。”
“好!一言为定!”巴图宴满口答应,生怕长公主反悔。
长公主一个眼神示意,本来围在巴图宴身边的侍女们纷纷离开,还不等巴图宴高兴,她们就手持着麻绳围了回来,将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啊!疼!中原女子的力气怎么这么大!疼疼疼!”巴图宴这下是真的流下了眼泪。
“好了,出去睡吧。”
长公主看着已经被五花大绑的人,笑出了声。
“你!好...知道了...”巴图宴看到长公主的笑颜,瞬间就没了脾气,一跳一跳地走到了隔间外面,找了个喜欢的角落坐下了。
烛火熄灭,屋中除了窗子透进来的月光之外,没有任何光亮。
长公主睁着眼睛,听着外面的声音。
此人再蠢、行为看起来再自在无状,那也是皇家人出身。
非要留在她身边的这个举动,怕是有什么深意。
长公主虽然好奇,但也不至于以身犯险。将人绑住以后,她便放心多了。
抬手摸摸藏在枕下的短刀,借着月光在,长公主叹了口气,有些思念还在京城的驸马了。
小门外面的巴图宴也大睁着眼睛。
冰凉的墙壁和坚硬的地面让他难以入睡,只不过,在想到自己身处在长公主的寝殿、甚至距离长公主只有一墙之隔的时候,紧张的感觉就消散了很多。
他回想着刚才的情况。
自己喊得那么大声,足够住在别处的人听到了吧?
最起码,足够让侍女感受到二人之间关系的“不一般”,没准儿侍女们中有人会说出去呢?
那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最起码他今天住在这里,就不用担心被中原人暗杀的事情了。
巴图宴松了口气,靠着墙壁的肩膀动了动,想要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来休息。
一想到今天跟着军队进城之时听到的谈话,巴图宴就感觉浑身不舒服。窗外有风吹过,他也要睁开眼睛看向门外,观察是否有不明黑影潜入。
毕竟,就算不杀他,只是揍他一顿,这巴图宴也受不住啊。
在告诉自己无数遍没人敢在长公主的寝殿里造次后,巴图宴终于渐渐睡了过去。但仍保持着靠坐在墙边的姿势,头一下一下点着。
......
接下来几日,城中相安无事。
巴图宴在发现自从自己赖在长公主身边后,真的没人敢说他些什么了之后,就彻底放下心来,说什么也不愿离开长公主半步。
被烦得不行了的长公主想要找时铮来解解闷,可是看到时铮有空就去看望陈从聿,又不好意思开口打扰。
只能独自一人闷在屋里,暗暗期待着回京的日子。
长公主多少已经猜出了巴图宴赖着不走的原因。
一想到这几日耗尽了所有脸面只为留下的人,竟然只是怕中原将士的拳头,长公主就难忍笑意。
“公主,您笑什么呢?可愿同宴讲讲吗?”巴图宴端着一副读书人的姿态进到了房中。
经过这几日的努力,已经没有侍女敢拦下他了。
当然了,这也是长公主的授意。
看着故作姿态的巴图宴,长公主揉了揉太阳穴,莫名怀念起一开始他的样子。
最起码...不诡异。
长公主这边打发着巴图宴,另一边,时铮和陈从聿相处得愈发愉快。
有了时铮的陪伴,陈从聿感觉身上的伤口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跟时铮说话的时候入了迷,根本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正在给陈从聿换药的医师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世间竟然有人能够坚毅至此。
月照今先生写的书中曾经讲述过一位名将刮骨疗毒的故事,可、可那位名将应该也不是一直在笑吧。
看着陈从聿发自内心的笑容,医师除了敬佩之情之外,难免有些害怕。
“这...陈将军...您因何发笑啊?”医师大着胆子问道。
不会是当时流血过多,伤到了头颅吧?
那可就麻烦了,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该给整个朝廷带来多大的损失!
不过,听将军这几日的谈吐,倒是十分有逻辑。
“啊,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旧事罢了。”陈从聿回过神来。
“在下观将军面对如此重伤依旧能够面如平湖,甚至颇有喜色,真是佩服、佩服啊!哈哈哈哈哈哈!”
医师说着说着,不由得想到了时家那嘴上就没停过的两位兄弟。
虽然换药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安静,可等到医师离开后,不,甚至只是刚刚出门,二人就又对骂起来。
无不是斥责对方在自己换药的时候捣乱,导致自己痛的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