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明话音刚落，黑色玉简另一端的嬴稷指尖微微一顿，周身灵力不自觉冷了几分。
他收了玉简，转身快步穿过天机阁层层禁制，最终停在一座刻满符文的殿宇前，殿门无风自开，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中央的罗盘间，黑袍老者正佝偻身子点拨星光。
嬴稷躬身行礼，垂着眼眸踏入殿内，金线勾勒的黑袍遮住了他的身形，只望得见那双淡色的唇。
老者动作未变，声音嘶哑：“怎么今日踏足此地了？”
闻言，男人眼眸暗了几分，他掀下兜帽，淡淡出声：“剑安宗一行，赵衍已拜入冥墟门下，晖明老祖未能得手。”
老者似乎发出一声轻笑，但那声音模糊不清，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罗盘，声音又瞬间恢复平淡：“此事我已知晓，无需多言。”
嬴稷目光落在地上的玉石上，直言道：“今日我与赵衍隔空有过灵力接触，她那双眼睛……”
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来，眼眸里金光闪过，声音带了几分探究：“与我的眼睛似乎存在某种关联，甚至能隐约感知到一丝同源的波动。”
话音落下，殿内陷入死寂。
中央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老者收回满是皱纹的手，被黑袍遮住的头颅微微侧过。
就此，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落在嬴稷脸上，带着审视，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嬴稷，”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天机阁规矩，不可探究他人秘辛，更不可因个人臆测扰乱心神，赵衍的眼睛如何，与你无关。”
嬴稷面色不变，俊美无双的脸庞上毫无波澜，好似一尊没有灵魂的傀儡，可他那双别样色彩的眼眸却又让人觉得吸引。
他黑袍下的手不自觉摩挲玉简，女人那张清秀的脸浮现在脑海中，可最让他深刻的是，那眼中与他有些相似的光芒。
真的无关吗？
他心头发出冷笑。
面前人却似乎失去了耐心，抬手挥出一道灵力，将他推了出去，嘶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此事休要再提，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盯着剑安宗动向即可。”
嬴稷被那道灵力推得后退半步，稳稳站在殿门外，殿门在他眼前轰然合上，隔绝了内里的气息。
他立在原地，指尖的玉简已被攥得温热，眸中金光暗涌。
“无关吗……”嬴稷低声自语，转身缓步离开。
黑袍扫过走廊的玉石地面，留下轻微的声响，像是在无声地反驳着什么。
而殿内，黑袍老者重新将目光投向中央的罗盘，指尖却停在半空，并未继续之前的动作。
方才嬴稷提到“同源”时，他袖中的手已悄然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呵呵……”老者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声音里带着几分阴鸷。
他缓缓抬起头，兜帽下的目光落在殿门方向，虽看不见嬴稷的身影，视线却仿佛穿透了门板，直直落在那双与赵衍相似的眼眸上。
罗盘上星光骤然闪烁，映出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漠与扭曲。
接下来几日，剑安宗山门内外风平浪静，赵家再无动静。
赵衍待在自己的宿院内，一边服用冥玄送来的凝神丹稳固元婴期境界，一边调理此前与赵家修士对峙时留下的暗伤，不过三日，便已彻底痊愈，灵力运转得比以往更加顺畅。
清晨，一道温和的灵力忽然落在院落中，伴随着冥墟平淡的声音：“来前山剑冢外等候。”
赵衍心中一动，立刻起身，提着早已从千兵阁取回的灵剑出门。
那把曾在千兵阁修复的仿品玄天剑，此刻剑身泛着莹润的银芒，剑身上的纹路比修复前更加清晰，握在手中竟能隐约感知到一丝与天地灵力的共鸣，显然比以往坚韧了数倍。
虽然那古怪石头来历不明，但显然，与道云所说并无出入，这石头的确是块好的炼器材料。
交接灵剑时，林安都曾询问石头是何处得来的。
她快步赶到前山，冥墟已站在剑冢入口的石碑前等候。
见她到来，冥墟不多言，转身推开刻满剑纹的石门，率先踏入：“随我来。”
赵衍紧随其后，刚进剑冢，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无数柄灵剑悬浮在半空中，剑身流转着各异的灵光，而剑冢最深处的石台上，斜插着一把断裂的巨剑。
那剑剑身布满裂痕，表面蒙着一层暗沉的黑纹，即便早已破损，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那便是真正的玄天剑。”冥墟的声音在寂静的剑冢中响起，带着几分悠远，“三万年前仙魔大战，初代剑尊持此剑斩杀魔尊，却也被魔气反噬，导致剑身断裂，黑纹便是当年残留的魔气，至今无法彻底清除。”
赵衍望着那把断剑，心中满是敬畏，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仿品剑。
冥墟转头看向她，目光落在她的剑上，颔首道：“修复得不错，此剑虽为仿品，却已能承载玄天剑的部分剑意，是把好剑。”
说罢，他抬了抬下巴，“祭出你的剑，将你最熟练的剑招练一遍给我看。”
赵衍应声，灵力注入剑身，银芒骤然暴涨。
她抬手挥剑，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招展开，剑光划破空气，最后一式落下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劈向地面，“咔嚓”几声之后，剑冢的青石板上隐隐现出三道浅痕。
可诡异的是，旁边悬浮的灵剑却丝毫未受波及，连灵光都未曾晃动。
赵衍一愣，上前查看，指尖刚触到浅痕边缘，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
“这是剑冢的护剑禁制，专门隔绝剑招对灵剑的损伤。”
冥墟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那三道痕迹上，沉默片刻后开口，“你若是在十七岁结丹时，便能修行真正的玄天剑法，以你此刻的灵力，这道禁制，你能斩穿。”
赵衍没说话，冥墟显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无话，冥墟也没有生气，他挥挥手，打开禁制，引着赵衍步入其中。